31. 第 31 章 患有自闭症的白月光前学……

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家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不太好,新闻里因为摔了一跤而直接离世的老人比比皆是。

在得知梁爷爷从山上摔下来,并且许多天都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季青临心中头一次有了慌乱的情绪。

子欲养而亲不待,最怕的便是如此。

季青临迅速把手里的柴火交给了桑国富,“你帮忙把这些柴火挑到这个爷爷的家里面去。”

说完这话也不等桑国富的回复,季青临直接顺着原主的记忆飞速的赶往了小家。

农家的小院里,满地都是落叶和鸡屎,简陋的土房子破败不堪,甚至连篱笆都倒了一半。

桑嘉木记忆中的爷爷奶奶家虽然贫穷,可老两口却总是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很干净,即便是用泥土夯成的地面,踩上去也不会沾染上太多的泥巴。

可此时,那干净整洁的小院却变得十分的脏污,一看就知道是许多天顾不上打扫的样子。

季青临一颗心微微沉了沉,如果桑爷爷伤的不是太过于严重的话,桑奶奶绝对不会任由小院被糟蹋成这样。

“奶奶——我回来了!”

桑奶奶虽然喉咙坏了,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她的听力却还是没有问题的,一般人喊她,她也能听得到。

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季青临推开了房门,因为时候正是冬天,老人家没有多少能够用于取暖的柴火,所以为了尽可能的保持室内的温度,门窗都关的很是严丝合缝,窄窄的窗户无法透露进太多的光亮,屋子里面昏暗一片。

季青临没有看到桑奶奶的人影,只在床上破旧的被褥里看见了昏迷不醒的桑爷爷。

老人家脖子上被树枝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虽然现在已经结了痂,没有流血了,可那道伤口看起来还是很恐怖。

瘦瘦小小的老头头发花白,满脸都是饱经风霜而残留下来的沟沟壑壑,此时的他双眼紧闭,即使是在睡梦中,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表情。

季青临坐过去将桑爷爷的右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把上了他的脉搏。

这是季青临上一个世界里跟医女如兰学的,虽然不是那么的精通,但大致检查一下桑爷爷的身体情况还是可以的。

被季青临捏在手里的手腕只有他两根手指头粗细,又干又瘦的皮肤上看不到丝毫的血管,就连那脉搏也只是若隐若现。

松开了手,季青临神情有些凝重,桑爷爷伤的太重了,体内各个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不送去医院的话,恐怕挺不过三天。

而且村子太过于偏远,想要去城里的大医院必需要徒步翻过一座山,然后再转拖拉机或者大巴车才行,这途中需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说,路上的颠簸也会对桑爷爷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但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季青临去顾忌太多了。

他迅速打开柜子,想要从里面去找出桑爷爷最厚的一件衣服,可他翻遍了整个衣柜,却也只找到了一件已经被洗的丝毫没有保暖效果的棉衣。

叹了口气,季青临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在了桑爷爷的身上,随后便背着他打算出门。

季青临刚把人背起来,门口便传来了一声响动,他抬头望去,只见桑奶奶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正泪流满面的望着自己。

季青临回以她一个笑容,“奶奶,我回来了。”

桑奶奶顾不得放下篮子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那双干枯,指节粗大,带着满是伤疤和老茧的手,颤抖着摸上了季青临的脸,即便手底下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可桑奶奶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太真实。

直到季青临抬手按住了桑奶奶的手,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奶奶,是我,我回来了,”桑奶奶才终于有了些许真实的感触。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显浑浊的眼眸当中闪烁着晶亮亮的光芒,她细细地盯着季青临,飞快地用手比划着,“饿坏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季青临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之前被桑奶奶拿在手里的那个小篮子,见里面只放着两个被冻得水滋滋的土豆和一小捆染着白霜的青菜。

两个老人家和原本的桑嘉木,就是用这些地里再朴素不过的粮食,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没有半点荤腥,称不上半分美味的食物,却是祖孙三人唯一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季青临抬手拦下了桑奶奶,“不用忙活了,我带的行李里面有吃的东西,我们随便吃点之后送爷爷去城里的医院,爷爷的伤不能再拖了。”

原本季青临是想要独自一人背着桑爷爷去医院的,可在看到桑奶奶后,他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老两口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桑奶奶绝对不会放心桑爷爷一个人,而且在看到桑奶奶准备的饭食以后,他也不忍心再将老人家继续留在这里受苦了。

将给两位老人家带的吃食拿出来,让桑奶奶去收拾一些比较贵重的物品,季青临则主动去了厨房生火,天气冷,吃凉的东西对肠胃不太好,还需要蒸热一下吃才行。

在将吃食放进蒸锅里蒸的时候,桑国富送完那位老人也回来了,他弯着腰来到厨房,“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现在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是又惧又怕,唯恐自己一点事情做不好就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不用,”季青临拒绝道,“你去帮奶奶收一下行李,挑着重要的东西带。”

“好咧。”桑国富满口答应。

“对奶奶态度好一点,”在桑国富离开之前,季青临警告他,“你要是再用以前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对待奶奶……”

“放心,放心,”看着季青临略微严肃的眼神,桑国富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在疼,“有你在呢,我哪敢啊?”

“嗯,”季青临应了一声,“快去吧,收拾完了回来吃饭。”

“妈……”桑国富的一声叫喊吓了桑奶奶一大跳,甚至是手里的东西都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心中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回来。

毕竟,曾经的桑国富每一次回家,对待老两口的态度都十分不好,离开时还会把他们为数不多的钱财都搜刮干净。

老头子生病了,她手里没有太多的钱,仅剩的那么点儿纸币她只想要拿来给老头子和大孙子买点好吃的东西,可万万不能再被这个败家子给拿走。

桑奶奶满脸的警惕,双手仓促的比划着,“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老人心中焦急万分,可她又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彷徨无助的打着手语,“我没钱给你了,你快走!”

然而,向来对老两口不上心的桑国富根本看不懂桑奶奶比划了些什么东西,“行了,你别比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嘉木让我过来帮你收拾东西,我不是来要钱的。”

桑奶奶听懂了他的话,但却依旧不是很相信,虽然没有拒绝桑国富的帮忙,但却在他动手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扭头看他一眼,就好像是在防贼一样。

桑国富:……

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有了桑国富的帮助,桑奶奶很快就把需要带走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此时季青临也已经将饭菜热好端了过来。

就着冬日里的暖阳,祖孙三人吃了一顿并不热闹的午餐。

饭后,桑国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季青临背着桑爷爷,桑奶奶跟在身后,一家四口开始徒步翻山。

才走了一小段路,桑国富就已经累的开始双腿打颤,常年的酗酒让他的身体很虚,根本做不了什么体力的劳动。

几乎每走一步,桑国富都感觉自己的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挪动的异常艰难。

他抬头看了一眼背着桑爷爷,却依旧健步如飞的季青临,抬脚快速赶了上去,脸上带着略微讨好的笑容,开口道,“嘉木啊,要不我跟你换一下吧,我来帮你背你爷爷。”

季青临眯了眯眼睛,笑意盈盈地反问道,“你确定?”

桑国富被他看的一颗心突突直跳,好像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的坦露出来了一样,下意识打了一个摆子,桑国富双手提着行李大踏步往前,“怎么会呢?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还是拿行李比较好,我拿行李……”

说完这话,抬头看向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间小路,桑国富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这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累不累?”桑奶奶一边替季青临擦着额角的汗,一边打着手语心疼的问他。

她的大孙子还没成年呢,看起来那么瘦,却要背着老头子走这么远的路,怎么能受得了哦……

和长的膀大腰圆的桑国富一对比,季青临确实有些太过于消瘦了。

只不过,论起力气,十个桑国富恐怕也比不上季青临一个人。

轻轻摇了摇头,季青临冲桑奶奶笑了笑,“不累,马上就可以到前面去坐车了,奶奶再坚持一下。”

“好,都听大孙子的。”即便桑爷爷现在的情况还有些不太乐观,可桑奶奶心里却无比的高兴,她的大孙子去了一趟城里,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不仅开始张嘴说话了,而且还学会了笑。

她这辈子呀,满足了。

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温馨的互动,桑国富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明明他才是桑奶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结果一路上,桑奶奶的连半句关心他的话都没有说过,搞的好像他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不过桑国富终究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也不敢去理论些什么。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大路上,这里每隔两个小时都会有一趟前往城镇的大巴车,但大巴车开的并不是很平稳,季青临担心会颠到桑爷爷,于是便让桑国富去前面拦一辆小轿车下来。

桑国富:……

所以这种不受人待见的活就全部都留给他呗?

付给了司机远超于正常价位的车费,司机很负责任的直接把他们拉到了医院门口,临走前还说了声祝福的话,“祝你爷爷早日康复啊!”

季青临笑着对他点头,“借你吉言。”

因为桑爷爷送来的还算及时,情况虽然有些严重,但在医生的救治之下还是慢慢的恢复过来了。

除夕的前一天,昏迷了十多天的桑爷爷终于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

“嗬——嗬——”老人家声带受损,无法发声,在看到陌生的环境的时候惊异的从喉咙处吼出了几声不成语调的音节。

因为担心桑奶奶年纪大了经受不住,所以此时守在桑爷爷身边的只有季青临一个人。

他在对方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瞬间按了病床边的呼叫铃,季青临起身弯腰让桑爷爷看到自己,做安抚状拍了拍桑爷爷的手背,季青临笑着比划手语,“爷爷,这里是医院,不用担心你的伤,很快就可以好了。”

桑爷爷小时候的高烧烧的很严重,不仅烧坏了嗓子,听力也受到了一定损伤,因此,不同于可以正常的听到别人说话的桑奶奶,桑爷爷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老人家在看见季青临的一瞬间,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糖果的小孩,里面闪烁着星子般的光芒。

他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季青临,仿佛是将什么稀世珍宝捧在了手心里一样,桑爷爷不停的摩擦着季青临的手背。

他不断的呲牙笑着,即便没有办法发出笑声,但从那灿烂的表情上也能够看出桑爷爷此时心情的美好。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的大孙子了,从山上摔下去的那一刻,他想过他可能就会这么去了,他这么大的年纪,活着也是拖累老太婆。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没有看到自己养大的孙子成年,不甘心没有看到他的孙子走出大山,过上幸福的日子。

在闭眼的那一刻,他向上苍祈求,祈求临死前还能再见孙子一眼。

如今看到如此精神奕奕的孙子,桑爷爷觉得,就算此刻阎王爷要了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了。

瘦瘦小小的老头笑着笑着,眼睛里就笑出了泪来,他从来没觉得老天爷对他有过半分的优待,但是在看见季青临的那一刻,他忽然恍惚之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上苍终究还是对他起了怜悯之心。

抬手捏了捏季青临的脸,确认到手下温热的感觉,桑爷爷又咧嘴笑了起来,他松开季青临的手,不停地比划着,“爷爷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你怎么样啊?城里有没有人欺负你?你爸对你好不好?能不能吃饱饭?”

一个字一个字,桑爷爷比划的无比认真,虽然每句话都是老生常谈的话语,可却饱含着一个老人对于孙子的拳拳爱护之心。

季青临没有丝毫的感到厌烦,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着桑爷爷,直到值班的医生来到病房,推着桑爷爷去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非常乐观,桑爷爷身体各部分的恢复情况都很好,只要在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季青临和桑爷爷桑奶奶,带着桑国富一起,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整个春节。

桑爷爷出院后,一家人返回了江城,住进了季青临租好的那个屋子。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为了能够让老两口在城里住着不至于那样的孤单,季青临亲自带着他们融入到了小区里的老人之间。

这个小区里的老人基本上都是知识分子,他们大部分的心态都很平和,而且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差异也很容易接受。

虽然桑爷爷和桑奶奶无法说话,都只能打手语,但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嫌弃之意,不仅在和老两□□流的时候特意放缓了语速,甚至还有几位老人专门和季青临学习了一些简单的手语。

老两口都是闲不住的,他们也不会使用什么电子产品,若是成天成日的呆在家里很是孤独,在季青临的建议之下,两人主动地去探寻自己所擅长的东西,反正小区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他们之间总会有些共同话语。

经过一个星期左右的相处,桑爷爷和桑奶奶很好的融入到了这个小区的大家庭当中,并且还都找到了各自的爱好。

桑爷爷从来都不知道他在下象棋方面竟然会有这般的天分,从未接触过象棋的他,只在初步的了解了规则以后就帮助一名爷爷逆风翻盘,把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

在将军的那一瞬间,桑爷爷感觉自己那片早已经枯竭已久的心田里好似突然被种下了一颗种子,而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生根发芽了起来。

他喜欢一步一步琢磨战术,给手底下的棋子赋予生命,在一个小小的棋盘上指挥三军的感觉。

自从爱上下棋以后,都不用季青临每天的催促,爷爷自己六点钟就会起床去小区的健身器材处锻炼,锻炼完回来准备早餐,吃过饭后便去寻他的那些“棋友”杀他个天昏地暗。

用桑爷爷自己的话来说,虽然他很喜欢下棋,但他最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大孙子,经过那段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间以后,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身体的重要性。

他想要看着他的大孙子长大成人,也想要和他的棋友们杀他几千几万个来回,因此,锻炼身体是一件十分有必要的事情。

在桑爷爷和棋友们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桑奶奶也没有闲着。

老家的村子十分闭塞,又因为桑家非常的贫穷,说是电视机了,就连一个收音机都从来没有拥有过。

因此即便桑奶奶的耳朵没有问题,可她也基本上没有听过什么音乐歌曲。

但在季青临带着她路过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的时候,桑奶奶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随之一起律动了起来。

看着那些肆意舞动着自己的身体,穿着各式各样漂漂亮亮的裙子,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大妈们的时候,桑奶奶心中生出了一股向往的情绪。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活的如此的精彩灿烂,即便是年纪大了也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即便是腿脚不便也可以随着音乐而舞动。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笑话她不会说话,没有人会在看见她满身粗糙的皮肤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她们热情似火,主动带着她一起加入,甚至还送给她颜色靓丽的漂亮衣服和扇子。

第一次穿着裙子站在镜子前,桑奶奶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她觉得自己黝黑又粗糙的皮肤配不上这样漂亮的裙子,但她的大孙子夸她很好看,说她最适合穿这样的衣服。

桑奶奶信了,她的大孙子那么聪明,那么乖巧,又怎么可能会说假话呢?

桑奶奶爱上了跳广场舞,每天早晨傍晚都会来上一曲,其他的时间就和大妈阿姨们聚在一起聊天,说说天南地北的特产,讲讲她没有去过的天地,再说一说各自优秀的儿女。

每当这个时候,桑奶奶的神情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手忙脚乱的用手语比划,说她的孙子如何如何的优秀,说她的孙子如何如何的孝顺,还说她的孙子如何如何的乖巧。

其他的阿姨们也不着急,丝毫没有催促她,只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让她慢慢“说。”

桑爷爷,桑奶奶老两口苦了一辈子,基本上没有享过一天的福,他们本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了残此生,却没想到,他们如此优秀的孙子,让他们看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也让他们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人生。

桑爷爷出去下棋,桑奶奶出去跳广场舞,只留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桑国富发出抗议,“我难道是你们请的保姆吗?”

季青临长眉微挑,斜斜的看了过去,“你有意见?”

桑国富:……

不敢有。

他承认,他就是他们家请来的,不花钱的保姆。

寒假的时光悄然而过,高一的下半学年开启,学生们又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学校。

季青临以碾压的姿态持续霸榜年级第一名,甚至甩了第二名100多分。

正高兴于自己各科成绩都及格了的林墨扭头看了一眼季青临的方向,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我说大佬……”林墨伸手指了指季青临手底下厚厚的一沓五三,“咱们才高一呢,你这么早的做模拟卷,是不是太早了些?”

认真学习的少年忽然转过头来,明净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我要参加今年的高考,还有不到百天的时间了,我不做五三做什么?”

“你……你……你……”林墨哆嗦着手指,“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都有些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出问题了,否则他怎么会听到如此荒缪的事情?

才高一的学生,竟然要提前参加高考?!

这真的不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吗?

然而,面对林墨一连串的疑问,季青临眼底只有认真,“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吗?”

林墨人都要傻了,确定季青临确实是要参加今年的高考以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哀嚎出声,“我才好不容易把每门功课都弄及格呀,大佬你要是高考完走了以后,那我可怎么办啊……”

没有大佬的学习方法和每次考前划的考试范围,他还是一个纯纯的大学渣。

悲痛,悲哀,悲伤欲绝……

林墨努力挤出几点泪水,像娘道文里的女主角一样苦苦哀求道,“大佬,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如此百转千回的悲戚语调让季青临忍不住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林墨的脑袋上,“好好说话。”

林墨皱着眉头,“我也想好好说话呀,我才好不容易生起对学习的兴趣。”

“哎……”

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林墨整个人无比颓然的趴在了桌子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季青临拿笔敲了敲他的脑门,“你以后有不会的问题可以手机联系我。”

“哎?!”听了这话的林墨瞬间又满血复活了,“像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佬,竟然也会用手机吗?”

明明他们的每个班级群里都没有大佬的加入,难道是他错过了什么?

“我又不是山顶洞人,为什么不用手机?”

季青临开了一个很冷的玩笑,林墨扯起嘴角嘿嘿了两声,随后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大佬,我该不是全班同学里面第一个拥有你联系方式的人吧?”

季青临淡定的看向他的眼睛,“不然呢?”

“嗷——”林墨发出一声土拨鼠尖叫,整个人激动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板擦正正好好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林墨下意识抬头,就和林桐怒气冲冲的视线对在了一起,“林墨!不好好上自习,干什么呢你?再闹一声,你给我出去站着。”

林墨低着头认了错,然后就看到季青临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手机,“你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存进去。”

林墨:……

班主任还在呢,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手机拿出来?也不怕被收走?

“不怕。”季青临存完林墨的联系方式后并没有把手机放回去,而是直接查起了学习资料来。

林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明显的手机,班主任难道看不见吗?

然而,林桐连续两次从季青临的座位旁边路过,却都好像瞎了一样,根本没有管他玩手机。

林墨:……

就无语。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世间难道不能多一点真诚吗?

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从林墨那里听说了季青临要提前参加高考的消息,也都感到了万般的遗憾,但紧接着又开始激动起来,一个一个排着队的要加季青临的联系方式。

少年人们本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也有了些许的感情,季青临便没有拒绝,把高一一班每个同学的联系方式都加了个遍,只除了钟思源。

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年变得格外的阴郁,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帘,让人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听着身旁热闹的话语,钟思源恨得几乎快要咬碎了满口的牙。

他现在会落到这样的一个地步,全部都是季青临害的,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去做出反抗。

梁霄出国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为他强出头了。

其他同学学习热情高涨的情况下,钟思源的班级排名持续下跌,直至跌到了全班倒数第一。

林桐试图找他谈过话,可钟思源从来都是拒绝交谈,一副陷入一个人的世界的样子,如此情况让林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的桑嘉木,她以为钟思源也患了自闭症一样的疾病,联系了钟父让他带着钟思源去医院里面瞧瞧,可最终结果也只是不了了之。

——

凭借着抱大腿的技能,林墨的学习成绩一路高升,等他的每门功课都能考到三位数的时候,高考也随之来临了。

大孙子人生当中如此重要的考试,老两口是万万不愿意错过的。

这下子心爱的象棋也不下了,热爱的广场舞也不跳了,老两口天不亮就起来给季青临准备好了营养早餐,好保证他们的大孙子心无旁贷的上考场。

带好需要准备的东西,季青临打开房门要离开,可桑爷爷桑奶奶却都跟在了他的身后。

季青临顿了顿,开口劝解道,“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的。”

六月的天气很是炎热,考试时间那么长,两位老人在太阳底下等他两个小时肯定会中暑的,他舍不得他们受这份罪。

然而,老两口却丝毫不愿意听,“别人高考都有家长送呢,你怎么能没有?”

他们没本事,没有办法给大孙子带来优越的生活,唯一能够为大孙子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关心了。

季青临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就让我爸送我吧,他年轻,晒晒太阳也没关系。”

正在洗涮着早餐碗筷的桑国富:……

所以这个家就只有我没人疼,没人爱呗?

正想要诉说一下心中的委屈,桑国富就看到他的亲爸亲妈一起比划了起来,“你爸屁用没有,还是我们俩去送你比较能放心。”

桑国富碍于季青临的“淫威”,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努力的扮演着不要钱的保姆,免费劳动力,挨揍对象等等角色,让老两口对他也没有了以往的惧怕,甚至是已经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必竟养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如养个胎盘,他们只要有大孙子就万事足矣。

见怎么都无法说服两位老人,季青临只能妥协,但在进考场之前还是和他们约法三章,“累了就找个地方坐着,晒了就把伞撑起来,带的水要记得喝……”

“好了好了,你快进去吧,”桑爷爷一边比划着,一边把季青临往考场的方向推,“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得着你这样提醒?”

话虽这样说着,但桑爷爷对于来自孙子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整个人笑眯眯的,像是比中了彩票还要兴奋。

季青临应了下来,侧头看向一旁的桑国富,“照顾好爷爷奶奶。”

桑国富可怜巴巴的点头,“知道了。”

今年的卷子并不是很难,每一种题型季青临都做过许多遍,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他就把卷子做完了。

高考是允许提前30分钟交卷的,季青临对于自己的成绩有很大的把握,同时也有点担心在外面等着他的桑爷爷和桑奶奶,便提前交了卷子走了出去。

老两口虽然在考试之前如临大敌一般,可等季青临考完以后却没有提过任何有关考试的事情,甚至是在桑国富询问季青临考的怎么样的时候还走过去打了他一下。

季青临虽然对自己的成绩比较有自信,但看着老两口如此认真的状态,便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关心。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考试成绩就已经出来了。

一家四口齐齐的挤在电脑面前,桑爷爷颤抖着双手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把季青临的准考证号输进去,输完后却有些不敢按下确定键。

还是桑国富忍不住点了一下,这才开始了成绩的查询。

网络转了几圈,显现出季青临的中成绩。

732分。

老两口激动的差点直接跳了起来,这么高的分数,国内所有的大学他家大孙子哪个都去的了,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他的未来。

这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又怎么能够只是自家人偷偷高兴呢?又怎么能够不大肆宣扬一番?

于是,连晚饭也顾不得吃了,老两口就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冲下了楼去。

平日里给他们的棋友舞友炫耀他们的大孙子,对方总是嘴上说着相信,可心里面却还是有些怀疑。

如今,这七百多分的成绩摆在这里,谁还敢说他们的大孙子不优秀?

老两□□了一辈子,唯一能够让他们这么高兴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件了吧,季青临理解老两口激动的心情,虽然他自己没有想要炫耀的想法,但也由着老人家去了。

不仅是桑爷爷桑奶奶比较激动,作为班主任的林桐和其他学校领导也都格外的兴奋。

提前两年参加高考,以高一年级学生的身份斩获高考理科状元,如此大的卖点,又怎么能够让他们学校的名声不更进一步呢?

校领导们都几乎没有做太多的讨论,就一致决定了一件事情。

——宣传,往死了宣传!

于是,学校不仅是在校门口贴了大字横幅,而且江城日报,各个新闻媒体也都将这件事情宣传了出去。

几乎全国各地的高考生都知道了江城有一个高一就参加高考的学生,考出了732分的好成绩,还获得了江南省的理科高考状元。

真的是人比人要气死人。

怎么别人的脑子里长的是脑子,他们的脑子里长的就是浆糊呢?

——

高二就需要分文理科,因此高一期末考试的成绩格外的重要,学校要依据这个成绩重新划分班级,领取成绩单的日子就稍微晚上了那么几天。

林桐站在讲台上一个劲的用季青临来鼓励全班的同学,让他们在季青临离开以后也依旧用热情高涨的态度去学习,“什么都会辜负你,只有你的努力不会。”

同学们听得热血沸腾,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拿出一套五三来做做了。

可钟思源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浑浑噩噩的领了成绩单,又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校门。

在途经学校大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般的往侧边的墙上望了过去。

学校大门口右边一整面墙上的东西全部都被拆了去,只放着季青临穿着校服的放大版照片,以及他的高考成绩。

照片中的少年眉眼精致,目光淡然,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想要与其靠近。

钟思源看了一眼照片旁边用红色加粗的笔描绘出的“732”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成绩单上惨不忍睹的分数,神情在一瞬间崩溃。

像是没有吃到糖的孩子,钟思源感到了无比的委屈。

他想不明白,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之感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他再也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双手抱胸蹲在地上嚎淘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