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涌的上空，仿若无垠之界，亘古不变，充斥着法则与秩序。
可惜本应是至高无上之地，却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一道道巨大的黑色铁链犹如巨龙般盘踞，死死地锁着这一方大陆。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此处。
依旧是女子模样，但是那双琥珀瞳孔已然化为了森冷的血红色。
法则形成的飓风席卷而来，衣裙随着墨发翻飞，凌乱又昳丽。
他修长的指尖把玩着那根看起来很普通却又带着威慑力的权杖，歪了歪头欣赏着这里：“啧，本尊可是好不容易靠着这具傀儡之身才能过来的。”
“怎么，不欢迎本尊啊？”
话音一落，像是巨龙咆哮，闷闷的轰雷声自天际逐渐席卷而来，却又不敢靠近，像是在忌惮，又像是在赶人。
如果有人能听懂其中之意，就会发现对方说的是：“汝到底要作甚！”
贺楼砚无辜地眨巴着眸子，似乎很委屈：“你可是本尊曾经最喜欢的玩伴，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封锁了家门，导致本尊进不来了，那本尊可不就要生气了嘛！”
轰隆轰隆——
闷雷像是在叫骂：“吾乃天道，汝个该死的魔物成天就知道挑衅吾，让吾不得安生，吾当然不想见到你！”
“魔物？”
贺楼砚森冷血眸中浮现出暴虐的戾气，倏然癫狂大笑了起来：“好一个魔物，这是那个该死的蝼蚁这么称呼本尊的吗？”
团团雷云颤动了一下，似乎不敢听到这种对那位的不敬之语：“汝不过是被抛弃的魔物，还不配提到神尊！”
贺楼砚缓缓敛去了笑意，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冰冷：“那你在怕什么？”
天道不语，周围的雷云往外散，又离他远了一点。
贺楼砚也不需要祂的回答，反而意味不明地戏谑道：“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啊。”
他歪了歪头，似乎又很疑惑：“但是他为何要将本尊困在这种破地方呢？”
但随即他就自己答了出来：“因为太无聊了，好玩啊！”
说完，他像是被戳到了笑点，再次癫狂的大笑了出来，袖袂翻飞间，对着那密密麻麻的锁链，抬手就凌空一抓。
嗤啦——
一阵震慑天地的碰撞炸响，周围法则被瞬间捏爆，可那铁链却黑得发亮，没有丝毫破损。
天道却被这动静吓到了，神尊分出来的这位魔帝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他们甚至只不过是神魂被分为了两半，祂口中的魔物也不过是愤怒之言。
可问题是，九渊神尊乃当世唯一的神魔之体，他本来就是被神尊分离出来的魔体啊，叫魔物怎么了，至于如此愤怒么？
下一刻，天道感觉自己的化身就自云层中被一只手给拎起来了。
“？？？”
祂顿时愤怒的挣扎，祂再怎么样也是玄云大陆的天道，岂能容忍对方如此的践踏。
就算他是个魔体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要在祂掌管的玄云大陆存活？！
然后‘啪——’的就被抽了一巴掌，白嫩如一团云似的天道团子忍着疼痛，僵在了那只手里，怂怂地想到。
可恶，身为九渊神尊的魔体，他本身就带着神尊一半的权柄，祂虽然身为玄云大陆的天道，可他真身是整个九州神域的掌权者，哪怕只是分离出的一半，也不是祂能打得过的啊！
贺楼砚蔑视地瞅着自己用两根指头捏起来的团子，嗤笑：“就连化身都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怂货。”
“……”呵呵，若不是多出你这么个魔头，祂何至于化身于此减少存在感，祂堂堂天道不要面子的吗？
可惜不论祂躲得有多么好，还是被这魔头给找到了。
真是失策。
眼看贺楼砚眯了眯双眸，似乎在思考折磨祂的办法。
天道害怕之下脱口而出：“吾知道汝想借助那个神族后裔的力量打破大陆的封锁！”
贺楼砚微微一顿，双眸微垂，饶有兴趣地看着祂：“那又如何？”
天道：“汝知道的，吾掌管着秩序和法则，但不能随意控制，这条封天链本身就已经融入了天道规则中，死死地锁着整个玄云大陆。”
“当其感受到有人要毁掉它的时候，汝觉得，那个还未成长起来神族后裔下场会如何？”
“魔……九渊阁下。”天道难免认真地说：“虽然不知道九州大陆何时遗落了一个神族后裔的血脉在玄云大陆。”
“但天道制衡之下，再加上她估计只是个普通神族后裔，再成长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汝如若压错宝，可别怪在吾身上。”
就算身为天道，祂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事情，但祂却在河图洛书出世之时，才发现了这么一个神族后裔，弱得祂都看不到，估计血脉也不会纯到哪里去，不值得祂警惕。
或许这个魔物是真的疯了，他竟然将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神族后裔身上。
贺楼砚忽然回想起当初看到慕归离神魂之上束缚着一条奇怪的、像是在封印着什么东西的锁链。
无人知道，区区一个禁术就算再厉害，只要他不想，也召唤不了他，但那天他偏偏特意抓住了那道冲向他而来的召唤之力，出现在了慕归离面前。
不止是无聊之下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他，还有一个原因，在那个发出召唤的地方，他感应到了时间回溯的痕迹。
这个世间是一体的。
所以时间回溯，会让整个世间包括九州神域的时间倒退回某个时刻，将未来所有的法则和秩序随之湮灭，让万物都重头来过。
此事，就连他的本体都做不到。
在看到慕归离被束缚的神魂之后，他就确定，这一切的原因，就在慕归离身上。
所以她怎么可能是这个废物天道口中的普通神族后裔？
他忽然兴奋地笑了，森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了祂一会。
就在祂被盯得开始紧张的时候，他突然像是扔垃圾似的把祂往云地层一摔，身形消失。
徒留那道慵懒的嗓音传来：“那就拭目以待，废物。”
天道：“……”
能把天道叫成废物的，只此他一人了吧。
呵呵，祂诅咒他再也进入不了这里，再也找不到祂。
想到这，白团子似的天道再次缩小了一分，再次寻找躲藏之地。
-
慕归离是第一次进入被称之为试炼之地的地方。
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会有妖兽或者邪魔之类的存在攻击她。
但是没想到，当迷雾中的身影逐渐出现的时候，慕归离愣住了。
那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就像是照镜子似的，不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分毫不差。
尤其是这个‘慕归离’的手里，竟然也有把七烛剑。
剑魂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啊，七烛剑整个世界只有一柄啊！”
下一刻，它竟然也听到了对面那人的剑魂声音：“那当然，所以我才是真的，而你是假的！”
感受到慕归离若有所思的视线，‘慕归离’淡淡道：“来吧，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放肆的来一场战斗。”
慕归离眉间微动，倒是没有立马动手，反而问道：“如果我输了，会发生什么？”
‘慕归离’似乎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最了解自己：“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就算你死在了我的剑下，也不代表慕归离就死了。”
这代表到时候出去的慕归离就会成为面前这个‘慕归离’了。
慕归离是第一次和‘自己’对战，所以反而提起了兴致，她和对方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纷纷出手。
长剑如虹，剑光凌然，转瞬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擦出了刺眼的火花。
一击而退，两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不管是出什么招式，都会被对方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慕归离挑眉：“模仿？”
‘慕归离’眉间不动：“谁知道呢。”
她们再次对战在了一起，可是单纯的剑招根本就分不出什么胜负。
不论慕归离用什么样的剑招，对方也都能分毫不差的会使用，甚至有些慕归离没有使用到的剑招，对方也依旧使用出来了。
都和慕归离脑中几下慕家藏书阁里的所有秘籍卷轴分毫不差。
好像对面这个人真的是慕归离。
这种情况下，容易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但是慕归离的心神没有丝毫晃动，她的视线在不停地观察着对方。
她在以另一个视角观察自己平时的剑招的漏洞，和不足之处。
然后便逐渐以弥补之势将那些漏洞和不足之处都给一一化去。
可惜慕归离凭借和‘自己’的对战在不停地提升自己，另一个‘慕归离’也同样在成长。
她们就像是双体一魂，实力一样，各种动作一样，就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慕归离无论如何出招都对付不了对方，因为对方会同样的招式。
可惜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慕归离’也因为她丝毫不动摇的心神而面色有了变化：“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认定我不是真的！”
慕归离淡淡道：“你应该好好你那个‘剑魂’刚开始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