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阵法果然破了。
那转化了他们的能量，正在输送的魔气也被切断了来源。
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是连锁反应似的，阵法一破，整个幻境都开始有了裂缝，空气扭曲撕裂，时不时因碰撞而发出惊天炸响。
这种混乱之下，就算有那种结界泡泡，众人的命也不一定能留下来。
所以——
慕归离看着昏死过去的九个人，站在九命炼塔的最高层——
一处特意被清理出来，用来关押囚禁别人的昏暗牢笼。
其实九命炼塔的最顶处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坚固的牢笼，只不过一开始到处都是杂乱血迹，腥臭不可闻。
还是被她用清洁术刷了不少次才干净，当然到处都是刑具和笼子铁床，也算不得什么‘干净’地方。
当慕归离知道顶处这种地方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地方简直名副其实。
哪怕试炼者从一层闯到最高层，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囚笼……
要知道没有九命炼塔主人的权柄，根本没人放他们出去，甚至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这里的囚笼和刑具还会自主进行残忍的‘刑罚’，所以没有九条命估计都不能活着出去。
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在阵法破掉后那撕裂的罡风，再加上他们的虚弱到全无意识了，再不弄进来，大家都得要死。
慕归离准备等一段时间再偷偷出去看看，便盘膝在旁边休息。
剑魂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慕归离回想一下，发现没什么重要事被忘记，便不再多想。
剑魂：“……”
而此时，直接被慕归离遗忘掉魔头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暴虐狂风中沉思。
他先前当作躺椅的雷云早就被撕裂了，导致他只能飘在空中。
头顶是幻境崩塌的震动，左边是撕裂的空间裂缝，右边是扭曲的黑洞。
罡风像是刀子似的到处刮，但凡碰到人身上定会将其绞杀成碎末。
可他周身就像是真空地带似的，没有一处危险敢靠近他，就连撕裂的空间都不敢在他周围撕裂。
可他就沉默的立于原地，双眸微垂，狭长眼尾晕染了红晕，勾魂的桃花眸中泛起了委屈，像是个执着等待家长来接的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倏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传出：“谁！到底是谁胆敢破坏本尊的祭坛！！”
庞大的黑影自天际席卷而来，浓稠的魔气转瞬化为恶鬼般的狰狞巨兽，阴狠暴戾的猩红双眼死死地盯上了那抹修长的黑色身影。
“哪来的蝼蚁，本尊要废掉你的四肢，掏空你的五脏六腑，将你的头颅碾碎喂狗！！”
恐怖阴戾的尾音飘荡在空中，阵阵回响。
可惜，没有丝毫求饶的回音。
狰狞巨兽：“？”
片刻，魔头从沉思中回过神，像是想通了似的，恍然大悟：“啊，原来本尊是被遗忘掉了啊！”
见他说话了，狰狞巨兽顿时阴狠开口道：“放肆！！竟然胆敢与本尊同样自称，找死！！”
它身躯再次庞大了一分，直接朝着他吞噬而来：“露出恐惧的表情吧，说出求饶的话吧，或许本尊还能饶你全尸哈哈哈哈……”
这种像是被掐着嗓子的鸡叫过于难听，终于引起了魔头的注意。
贺楼砚歪了歪头，疑惑地眨巴着眼眸，再次陷入了沉思：“怎么感觉这玩意儿说话的方式有点熟悉？”
‘熟悉’一词似乎戳到了狰狞巨兽的某根神经。
它大怒之下竟然不想一口吞噬掉他了，反而阴影笼罩而下，让他在自己的阴影下犹如一根羸弱的浮萍。
“放狗屁！本尊才是即将踏上魔帝之位的真正魔神，九渊那个废物不过是学的本尊！”
似乎是太久没人和它说话了，狰狞巨兽分外唠叨，甚至还居高临下地傲慢道。
“只要你辱骂几句九渊那该死的废物，尊本尊为真正的魔帝，本尊便也能大发善心饶你一命！”
九渊魔帝看着面前这只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厄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然后，他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仿佛是在看什么智商过于低下的蠢货。
狰狞巨兽：“？”
它再次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挑衅本尊，人类果然都是不知死活的玩意！”
贺楼砚想了想，好奇道：“你是如何知道本尊是人类的？”
狰狞巨兽：“？”
这他娘的不是看出来的吗，它又不是眼瞎！
贺楼砚幽幽地叹了口气，尾音勾着苦恼之意：“不说话啊，本尊本来就有点生气，现在你又不能给本尊带来乐子了，该怎么办呢？”
因为它的魔气聚体过于庞大，乍一看根本寻不到它的双眼在哪里。
导致它刚刚也就远远瞟了一眼一道人影，便不屑再看。
直到此刻，它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人类为何如此淡定？
而且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它艰难地歪了歪庞大的身体，终于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直直地看向他，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森冷血眸之时。
场面忽然就沉默了。
“……”
“……”
狰狞巨兽首先是看了他一眼，快速收回视线，安慰是自己眼花了，再次看了他一眼，片刻，又看了他一眼。
它周身突然散发出了复杂的情绪。
庞大的魔气小心翼翼地开始收拢，慢慢滴，再慢慢滴，直到收拢成了珠子般大小的黑团。
然后——
掉头就跑！！
下一刻，那道魔鬼般的慵懒嗓音再次传来，似乎很好奇般：“对了，刚刚那幻境是模仿的本尊的吧，虽然无聊得要死，但你竟然以魔兽之体修炼出个人域界，还是挺有意思的。”
黑珠子僵住了，应该说它被凝固住了。
不过瞬间，周围正在崩塌和撕裂的空间都停滞了。
下一刻，原本崩塌的世界正在缓缓地恢复，无数幻境内的碎屑皆纷纷愈合。
那道黑影幽幽地飘了过来，缓缓地抬起了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自黑珠子里抽出了一只样貌狰狞的厄兽。
威风凛凛的庞大厄兽浑身发抖，兽瞳里满是惊惧和绝望，喉咙像是被死死掐住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它就听到这个恶魔似的疯子露出了兴奋癫狂的笑意：“不如本尊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幻境域界吧。”
那一刻，厄兽目眦欲裂，发出了崩溃的嘶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