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霏,你……”
洛桃安惊愕的望着连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类似同生共死的话。
旋即,洛桃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原主的心愿是【让张少哲一无所有,让张家悔不当初。】
身边有这样的丫头,她怎么舍得只与张少哲和离,让张家损失一个富贵体面的媳妇,自己忍受青灯古佛?
丧夫,才是最好的。
所以刚才,只是她因为连霏之前的劝说而进行的试探。
毕竟她要做的事,少不了这位大丫头出力。
洛桃安牵起连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了声:“傻丫头。”
两人并肩走着,来到账房。
过了许久,洛桃安身后的丫鬟们都捧了厚厚一堆账本,他们才回到原主居住的蘅芜苑。
“夫人,您取来这么多账本是要做什么?”
蘅芜苑内间,连霏坐在案几旁,手里拿着一本去年的帐,一边翻看一边询问。
洛桃安同样如此,她头也不抬的说:“如今,那娼妓入门的事虽然没有定论,但也让我看清了夫君是怎样一个人。”
“因此,无论日后我是否和离,该是我的,别人就不许沾染分毫!”
“第一件,便是我的嫁妆。”
“这些年我贴补了张家不少,若真和离,我定然全部要回。若夫君回心转意,这些贴出去的嫁妆,就当给我一个警醒。”
连霏心有戚戚的听着,她翻动手中的账本,认真看了起来。
张少哲那边。
洛桃安走后,许月娘哭哭啼啼的凑到张少哲身边,娇弱无依的说:
“大郎妾身出身卑贱,姐姐不愿允我入府是应该的。只是如今妾身怀了大郎的孩子,妾身不求名分,只求大郎给孩子一个家。莫让他出生后,没有父亲,只有一个卑贱的母亲!”
说着,许月娘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不愧是出身卑贱的花楼娘子,许月娘哭声婉转动听。
张少哲不仅没有心生厌烦,反倒升起更多的怜爱之情。
他环着许月娘,一手扫去她脸上的泪珠,一手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温声安慰道:
“月娘放心,我一定会迎你入府,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可是,姐姐她……”
许月娘白嫩的小手搭在张少哲抚摸自己肚子的手上,欲言又止。
柔嫩的触感让张少哲一瞬间的心猿意马,但此时他想着正事,很快回复正常,信誓旦旦的说:
“方才姜舒言与我对峙,突然借故离开,定是心中有我。她不愿被我休弃,与我分离。月娘你不是说过,女人是要哄的吗?只要我放下身段,态度和缓些,哄哄姜舒言,她定会让你入府的!”
许月娘闻言,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但很快,她又吃味的说道:
“大郎不是说过只哄月娘一个人吗?现在当着月娘的面,说哄姐姐,月娘心中酸涩,大郎不如先哄哄月娘?”
她娇娇的说着,小手引着张少哲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
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心跳,从张少哲的手蔓延至全身。
色令智昏的张少哲顿时是非不分,顺着许月娘的话说:“好!大郎我先哄月娘,等把月娘哄好了,再去哄姜舒言!”
话音刚落,许月娘惊呼着被张少哲抱起,两人穿过花厅,随意进了间房间,嬉戏打闹起来。
荣寿堂。
午休结束的张老太太稳坐高台,对身边的老嬷嬷问道:“绿玉,少哲现在在哪儿?许月娘那事可办妥了?”
张老太太是张少哲的祖母,他父母早亡,是祖母一人将他拉扯长大。
他也争气,高中进士,娶了大将军之女,在京城做了个五品京官,光宗耀祖。
只是张家历代子嗣艰难。
张老太太当年,也只生了少哲父亲一个儿子,少哲的母亲同样如此。
因此在少哲与姜舒言成婚三年,姜舒言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后。
她主动帮少哲说话,让姜舒言为少哲纳妾,并将自己院里几个丫头送给少哲做姨娘。
可少哲如今三十有二,后院妻妾成群,膝下却仅有三女,一个儿子也没有,后继无人。
早些不急的张老太太,现在却不得不急了。
为此,她先一步点头,同意许月娘一个娼妓入门。
张老太太身边,伺候了她一辈子的绿玉深知她的痛处,尽量缓和的如实说道:
“老夫人,夫人出身姜家,其兄长父亲皆未纳妾。当年大人纳妾,是因为夫人三年无所出,性子温和谦恭,这才点了头。如今,许月娘虽怀有身孕,但男女未知,且是娼妓,今日这事刚提到夫人面前,夫人那边且有的磨。”
绿玉这话极近缓和,但张老太太却不爱听。
“什么叫男女未知?少哲说了,许月娘爱吃酸,大夫也号过脉,定是男胎。”
“如今距离生产不过六个月,怎么?姜舒言非得等生出来,亲眼看了,才肯将她们母子迎进来吗?”
“届时,我孙子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一个外室之子的称号!将来,她姜舒言真生不出嫡子,张家难不成要由一个外室之子继承?”
张老太太皱着眉,挣扎着站起身。
“不行,无论如何,许月娘都要在生产之前进我张家的门!绿玉,你随我去找姜舒言,我与她说道说道!少哲也叫上!”
绿玉忙不迭的应着,听到张老太太最后一句话,她面露难色的说:
“老夫人,大人这会儿,可能不方便同您去找夫人。”
“不方便?”张老太太满脸疑惑:“今日休沐,他又不用上朝点卯,有什么不方便的?”
绿玉闻言,越发为难,她凑到老太太耳边,小声将张少哲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
一心为二人筹谋的老太太听罢,面色复杂,生生止住了脚步,在原地站了许久。
“许月娘!好一个娼妇!”
张老太太怒声说道,眼中闪过几分冰寒。
绿玉身子吓得一抖,没想到老太太反应这么大,她连忙说道:
“老夫人息怒。”
半晌过去,张老太太胸口仍旧起伏不定,显然这怒不好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