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渐渐灰蒙的天空,我才发觉自己已经错过了夕阳,和往常一样,我沿着下班的路线走至地铁口,搭乘一号线的线路往房子那边赶。
却在车厢中遇上了陈初,他见我也是很惊讶,笑着和我打招呼:“程枫,这么巧,在这遇到你。”
“是啊陈哥,好巧。”
陈初笑了笑,接着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钟意小姑娘呢?”
“陈哥,你别把我和人家小姑娘捆绑在一起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陈初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呢,我看人家小姑娘看你的眼神都暗含情愫的,便误解了你们的关系......不好意思哈。”
陈初的话让我感到一阵颠簸,身体也随着隧道的偏转而跟着转动,愣了愣才回道:“暗含情愫?陈哥是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
刚刚的偏转让陈初没有防备,他稍稍分开双腿,伸手握住扶手,听着我的疑问,平静的说道:“就是这小姑娘每一次看你的眼神都有情绪在里面吧。上一次被骗的时候,我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惊恐的,你来了之后才舒缓些。准确点说,是一种安全感,而且这姑娘平常时在网吧里话都少的很,和你一起的时候,又成话痨了......哈哈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当时还以为你们情侣之间,这些很正常的呢,原来是我搞错了。”
陈初的话让我记起初次见到钟意的时候,她将自己躲藏在耳机之下,不善言谈的模样和如今爱开玩笑,互相调侃,也愿意让我背着她的钟意相差太多了。
这一切的改变是因为怀揣着对我有不同的情愫吗?我的胡思乱想显然起任何作用,只是消磨了很长一段搭乘无聊的时间。
直至陈初对我说道:“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去过网吧打游戏了?太忙了吗?还是打算戒了?”
“太忙了......今年可不像去年那般清闲了。”
“哈哈哈......过完年后,都挺忙的,忙着工作、忙着生活、还要忙着应付烦恼......”
我点点头,看着陈初这副藏在笑意之下的苦涩,生活确实如此,我和陈初都没有富饶的家庭,没有高学历的敲门砖,只是这座城市里芸芸众生中的拼搏小角。
“改天吧,下次去店里找你,顺便喝上一些。”
陈初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上次还说请我喝酒呢,我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你再来过......你也不用到店里找我,那里的工作我已经辞了,这周末就打算离开这里,你这周末要是有空的话,就一起喝一顿吧,我请你。”
我记起当初对陈初的约定,才发觉自己还欠着他一次答谢酒,满是歉意想要去弥补,可他却告知我,自己即将离开这里的消息。
“怎么了?突然间就要离开这里。”
陈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浅浅地笑着说:“我今年都28了,在过两年就30了,每一次过年回家都有种被拿来做对比的难受。不是结婚生子、便是经济事业......这些年少都不会想到的事情却成了我全新的梦想,我不能总待在网吧里当网管吧,物质的生活我也要去追求了。”
我清楚陈初想表达的事情,对于他的决定,我没法去干涉,只是觉得惋惜。
“陈哥,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好!到时候电话联系。”
地铁到了站,陈初稍稍站直身子,对我告别道:“我要去网吧里收拾一下自己遗留的东西,就走了,这次可别忘了,到时候记得来。”
“嗯,电话联系......”
......
回到房子,我简易的收拾了今天过于匆忙而忘记整理的床铺,长时间的站立和工作,让我感到一丝疲倦,我连鞋子都忘记脱,便屈膝平躺下,伸展自己的背,闭上双眼,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我却收到了钟意的电话。
我揉了揉眼睛,接通她的电话:“喂,钟意,这个点打电话给我怎么了嘛?”
而电话的另一头却是陌生阿姨的声音,讲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我认真听才听出阿姨的意思:“那个,她摔倒咯,脚被划伤,你有得空嘛?来学校一趟带她去医院嘛。”
这个消息让我有些吃惊,泛起一丝担忧,不清楚钟意伤势如何,通过别人的传话已经证明了此时的钟意伤的很重。
我没有多想,拿起车钥匙,往A大的女生宿舍赶去......
夜晚的道路很通畅,只花了10分钟,我便来到了距离A大女生宿舍区最近的校门口。
我往里走去,同时拿出手机回拨先前的号码,还是那个阿姨接的,她指引着道路,让我可以更快的赶到。
最终,在女生宿舍楼下的一张长椅上,看见了钟意和一旁为我引路的宿管阿姨。我站到钟意的面前,询问她的伤势同时听着宿管阿姨和我解释事情的过程:“我看这个妮自己一个人跳上跳下的,也不清楚她这样干什么,不凑巧一楼水多还是别人打翻了啥子油之类的,这个妮跳着跳着就打滑摔倒咯,刚好被这些破的瓷砖片划到,你看嘛......”宿管阿姨伸手轻轻向上拉开钟意已经被血染红的宽松棉裤,露出小腿上一道将近7厘米的伤口,伤口旁边有很多未干透的血渍。
我看着这一幕,感到害怕和担忧,宿管阿姨讲完这些,便开始说着些风凉话,话里话外都是说钟意自己在楼下蹦跶才摔倒划伤自己,让原本社恐的钟意更加不敢面对我。
宿管阿姨并不清楚钟意蹦跶的原因,和宿管阿姨道了声谢,支开她的同时安抚着钟意的情绪。
阿姨似乎被这件事情耽误了自己的工作,确认我来了之后,便匆匆离开。
钟意才愿意抬起头看着我,原本强噙着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对我哭喊着:“对不起程枫,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才说宿舍有人陪我......我下楼只是取外卖,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水......大晚上的还麻烦你来一趟......”
“你我之间就别说这些麻不麻烦的客套话了......这道口子挺长的,先到医院消毒缝针吧。”
我稍稍蹲下身子,这一次我并没有顾及钟意的感受,而是直接将她抱起,往校门口走去。钟意有些错愕,但这一切都似乎符合情理,因为她另一只脚踝还红肿着,我根本没办法像上一次一样搀扶她。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最近的一次距离,我看着抱在怀中的钟意,内心之中除了担忧便没有其他的情绪。她并不是很重,两处的路程也不远,这一路上我几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也可能是我太担忧钟意的伤势,才忘却了自身的感受。
钟意的眼泪不知道何时便停止了,她只是像个孩子般依偎着,我没有留意她脸上的表情,视线始终都再抓寻着记忆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