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兆惠来到一处饭店包间,点了些酒,兆惠自顾自的喝了些,又吃了几口饭菜,相继沉默片刻后,她才开口问我:“说说吧...”
我坐靠在椅子上,娴熟的点上一支烟,吐出烟雾,看着兆惠说道:“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分手了嘛,各自安好就好了。”
兆惠也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后轻轻的吸了几口,眼神却紧盯着我身上。
“什么叫各自安好?!程枫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又满嘴胡话的!”
接受平凡的我,已经没有冲劲去捍卫爱情了。
面对兆惠的责问,我的心里提不起半点情绪,而是平静的看着她,说道:“我只是说实话...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她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也应该寻找一个优秀的男人,而我...注定是生活在平凡里的人,碌碌无为,忙上半辈子也买不来她现在开的车子,更别说,以后发生变故,我哪里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她......幻想是脱离现实的,我们把一切都想象的太过美好,不成熟的心智让我们没办法抵御假设性的危险,人心也不是亘古不变的,我清楚柔清现在爱我,可是在物资和变故都来临,压在我们身上的时候,你觉得这样的爱还能坚持多久呢......我不像你,有高收入的机会,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你让我拿什么去保证我和何柔清之间的爱情呢?!空口承诺吗?久了只会将我们隔绝...所以,我现在的离开,是正确的吧,我不能拿何柔清的余生和我一起赌。爱情只有般配才能享受快乐的生活。在不对等的爱情里互相拉扯坚持不就是徒增悲伤吗?”
“爱情里的阶级吗?你可真是胆小怕事啊!或者说是你那该死碍事儿的自卑感?程枫,如果一个女人都敢拿自己的人生和你赌,那只能证明她很爱你...而要对得起这份爱情,男人更应该要学会成长,变得努力,而不是拿着‘为别人好’这样的话来蒙蔽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一样刺骨的冷...你伟大...伟大到你将怀里的女人都推开,给自己的良心安上‘阶级爱情无法超越’的屁话连篇。你好好想想!清清何时有说过为了物质生活而和你发生过争吵...”
我打断兆惠,情绪也一点点被牵动:“我何尝不想和何柔清一直下去,可是我不能当个自私的男人,我也不能当一个躲在她身后的男人,我没有能力去捍卫住她要的生活...尽管我很痛苦,但不得不承认,谢辞能做到这一切,他也能帮我照顾好何柔清,更能在合旅需要帮助的时候,拿出资金相助...是,她没有在物质上要求过什么,那是因为她如今的生活给予了她想要的一切,万一呢?万一天塌下来,我蜷缩的身躯能保护的了她吗?兆惠,她还年轻,经历的事情都是无忧无虑的,而我从废墟中爬出来,清楚当资金物质一切都断掉后的结果,也注定是一处废墟...我不能当一个孩子,把想要的一切都索求,我要懂事些...我爱她,便不希望她留在我身边,去过平凡日子。我也不想无能蜷缩,没办法帮她撑起天空......这是现实,你清楚这个道理,我也清楚这个道理,我落下个糊涂蛋的称号,她也该停止新鲜的尝试了。”
我将桌上的酒猛烈的灌进肚子,试图将我心中刚刚被影响的情绪通通压制。
忽然间,我手中的酒瓶被兆惠一把夺走,重重的置在桌面上:“她要的什么生活...你不懂吗?”
酒精的作用,一点点侵蚀我的意识,沉默的看着兆惠。
“她想要的不就是和你一起的幸福感吗?!她期待的生活不就是和你一起吗!这样的生活你程枫给不了她?!她得多爱你才会在电话里哭的那么委屈啊!是你亲手给了她想要的幸福生活画面,如今你却又将它无情踩碎......我看见你这个胆小的模样,我真他妈想一巴掌扇过去...”
我的心头一惊,兆惠的话让我联想,哭泣的画面在我的心头上变成刺刀般,深深刺进我的内心中......
我看着兆惠,将手中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尽管情绪积压难受,但自己还是保持理智。
兆惠将烟也按熄灭,情绪也稍稍缓解:“程枫,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也理解你产生这样想法的原因。安全感的缺失让你不能相信清清离开后对爱情的坚定,又因为差距感让你更加畏惧。可你不是女人,也不懂女人...她可以一如既往的选择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不移的选择她呢?你所说的一切,都可以慢慢的去改变......我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内心,别让自卑割舍掉感情,这样不单单委屈了你自己,更苦了清清。”
我:“......”
我沉默着,脑海里想着何柔清曾对我描绘过的画面,那是我们一同期待的画面,是我们一同向往的生活。
我压制许久的情绪也渐渐击破我的内心,眼角的温热,如同当初我抛向江面的信仰所溅起的水花,正一点点滑落......
......
我们站在街道上,静静地等待网约车的到来。兆惠并没有想要去酒店,和我解释了何柔清也清楚她来这座城市的消息,只是故意隐瞒了航班,才有这次和我见面的事情。待会便会去何柔清那边陪她。
我无法想象何柔清已经痛苦到需要兆惠陪伴的画面了。
在我愣神之际,兆惠戳了戳我,对我认真说道:“我这次来呢,不只是为了你们的事情,还有关于清清的...你应该还不知道她明天就要出发了吧...你们两个都是犟骨头,这么多天都不舍得去找彼此解释清楚。哎,我今晚好好陪陪她,安慰好她的情绪...明天,和我一起去机场送送,然后和她解释清楚吧。不然你们两个人就真没机会和好了。”
车子缓缓停在我们面前,兆惠戴上口罩,坐上了车,趴在窗口,和我说道:“明天下午两点的航班,飞往广州,后面再转去美国的航班。我会安慰她的情绪,陪她到机场...程枫,到时候你最好赶过来,可别让我白忙活了。”
尽管我尝试自己去接受平凡的生活,可内心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起这些记忆,心中有最为真实的喜悦,也存在撕心裂肺的痛苦。毋庸置疑的是我的确没有放下何柔清,她给我描绘的生活、给我承诺的家都十分清晰、无比温暖......
在车窗关上的那一刻,又对我说道:“程枫!再勇敢一回吧,别再欺骗自己了。”
我看着兆惠,点点头,没有言语上的回复,默默注视着车子离去......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想起何柔清的身影,她拥抱我的画面,开始一点点遐想:想着她的面容,她牵着一个和她一般神似的小女孩,对我撒娇,要求我给她们两个人买上小蛋糕,又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样的场景,我愿意用生命去换取,哪怕只有片刻,片刻的幸福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