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宫正礼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刹那惊艳,那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已然出落成风姿绰约的美人,比年轻时的她,美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厌恶感,连带看她的眼神都像淬了毒。
“来了。”声音极冷。
宫以诺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爸爸让我来,我怎么敢不来?”
“哼,不敢?有你不敢的吗?到底是翅膀硬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怎会,您可是让我刻骨铭心啊!”
‘刻骨铭心’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像是要生生凿进他那颗坚若磐石的心,却没能掀起他眼底的浪。
“你知道你昨天的行为会给宫家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只见她双手环抱,笑说:“我以为您特地把婚礼定在昨天就是为了提醒我。难道是女儿理解错了?”
接着她冷嘲道:“爸爸如此用心良苦,我又怎能辜负您的一片好意?”
宫正礼脸色蓦地黑沉,幽深的眸怒意横流,“难道你是…去看他了?”
她眼里戏虐和挑衅分明就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你…你这个疯子?大婚之日竟然去了那种地方,你要置我宫家于何地?”他低沉的声音里隐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暴戾,
“您怎么现在才发现我是疯子!果真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
宫正礼双手握成拳,眼睛里盘旋着滔天怒火,低吼道:“难道你是想逼我用非常手段对付你吗?”
她把垂于胸前的秀发撩到后背,那张倾城的颜划过一抹阴骘的笑容,“还想像以前一样拿她威胁我,逼我就范吗?你是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束手就擒,任你宰割。”
‘啪’一声,宫正礼像一头被逼到愤怒边缘的雄狮拍案而起,冲着她嘶吼,“看样子,你是不顾她的死活执意和我作对到底了?”
闻言,宫以诺轻挑眉头,“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最好确保她安然无恙,如若不然,我会拿整个宫氏陪葬,到那时,你毕生心血将付之东流,而你的晚年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惨淡离场。等你百年之后,我会在你墓碑上刻上四个字——‘宫家罪人’。”
宫正礼鹰瞵鹗视着她,周身的戾气一触即发,他唇角扯出一抹阴厉,拿起桌上的手机当即拨出电话。
“先生。”免提开着。
“她呢?”
“夫人已经睡了。”
“把她……”
就在这时,宫以诺突然站起来从他手中夺过了手机,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一瞬,宫正礼在她黝黑的瞳仁里仿佛看到了自己,蓦然间,他的心脏像被雷击中一般,裂开一道口子。
“你敢动她分毫,我要你的命。”她的话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眼睛却死死锁着他,那双沉凝的眼眸泛着丝丝寒芒,她像地狱里的幽灵,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宫正礼眉头一蹙,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她过分平静,可她眼里分明是杀气。
宫正礼黑眸半眯,他这个女儿要反抗了!。
电话那头男人静默。
半晌,宫正礼冷声吩咐:“好好照顾她。”
他话音刚落,宫以诺就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摔到了地上。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彻底引爆了宫正礼强压在心底的怒火,“看来我今天不教训你是不行了!”
他从书柜的角落里取下一把戒尺,宫以诺盯着他手里那把因年久失了光泽的檀木尺,冷冷笑道:“明无垢如果知道你是这么对待他老婆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做?还会给你投钱吗?”
宫正礼蜷起手指,咔嚓一声,“不要以为你进了明家的大门,就是明家的少夫人。”
“我告诉你,在明无垢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明老太太之所以选你,只不过是想利用你断了明无垢对那个女明星的念想。说到底,你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这辈子都别想由得了自己!”
宫以诺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这辈子都别想由得了自己’
须臾间,她的眼神由冰冷到寒凉再到轻蔑,“你既然这么瞧不上我,还用我做筹码。你究竟是蠢呢?还是老糊涂了?”
“你…说什么?”
宫以诺轻哼一声,缓缓道:“我想说的是,明家不会为宫氏提供资金,您赔了女儿又折兵,人财两失。”她带着一种戏弄的神态突然冲他大笑:“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啊!”
笑声过后,她脸色陡然一变,偏执且分裂,“我要让你永远记住那一天,记住你对我做了什么,记住他。”
“哦对了,昨夜梦回他未入我梦,定是去了您那儿,他冲您笑了吗?爸爸!”
宫正礼瞳孔猛然一缩,那一瞬,他觉得她疯魔了。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追问。
却见她低头玩弄起指甲,换了副面孔,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就是不想白白当了别人的棋子,更别说那个别人是你了。”她乌黑的睫毛挡住了森冷的目光,嘴角勾起的那抹讥笑,明晃晃的像把白刃。
“你…”宫正礼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扬起戒尺狠狠甩在了宫以诺身上。
她没有躲,像以前一样眼看着它落下,挺直的脊背都不曾弯一下,“我说了——见不到她的人我是不会听你的。想拿我当筹码就把她带到我面前。”她黑压压的眸底好似淌着浓稠的墨,“听懂了么,宫正礼!”
“好…啊,好啊!在这之前你就替她好好受着吧!”他狠厉的五官狰狞在一起,双眸发着狠,是不满,更是发泄,高高扬起地戒尺带着偏执的疯狂接二连三地朝那单薄的背上甩去,一浪狠过一浪。风暴中心的女人昂着骄傲的头颅巍然不动。
宫以诺紧抿着唇,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沿着精致的脸庞一路流到下颚,又一滴一滴滴到脖颈,刺骨的冰凉。她的灵魂像是从狂风骤雨中抽离了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等闲视之。
她越风轻云淡,他越癫狂成魔,这场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不知是谁种的因,却只有她来品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