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平叫人给秦晴安置了住处。
他刚走,秦晴就气得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贱人!贱人”
跟她一起来的丫鬟香玉赶紧安慰她:“县主府里国公爷和夫人都表态了,说您的身份一切都不会变。您何苦要来这一趟啊”
秦晴眼神一沉,抬起头来:“你懂什么?血浓于水,父亲母亲现在不说什么,以后难保不会偏心!我不替自己谋前程,谁还能替我谋划?”
芷兰说的对,人的前程是握在自己手里的!芷兰一个青楼女子都能有这样的念头,她一个国公嫡女自然更该如此!
香玉满脸心疼:“可是县主,太子殿下他自小体弱”
秦晴擦了擦眼泪,冷笑一声:“你懂什么?我怎么会看上那个病秧子?
曜王殿下是皇长子,表哥他若是这江南之行出了差错,那太子之位就是曜王的!我的目标当然是曜王殿下!
如今芷兰她给曜王殿下写了信,曜王殿下叫我过来伺机行事,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香玉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县主她是不是疯了啊?
连她这个内宅丫鬟都知道,秦皇后当初,可是被曜王的母妃齐贵妃给逼出宫去的,而秦家在朝堂上,也和曜王一向不对付,甚至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县主虽然不是秦家亲生的女儿,可秦家到底锦衣玉食养了县主十五年啊。
县主怎么能看上了曜王呢?!
这实在是
狼心狗肺四个字,香玉连想也不敢想。
香玉忍了又忍,还是不放心地劝:“可是县主,这是不是不太好,您”
秦晴瞥了她一眼,眼睛里满是阴毒:“不好什么?你别忘了,你阿娘病重,是谁给她请的大夫?你若是敢去告密,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香玉吓得脸都白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秦晴冷哼一声,抬手擦了擦眼泪,起身写了张纸条,塞给香玉:“去,帮我送去给府尹家的海姨娘。”
香玉赶紧点头:“是!”
丫鬟满脸苦笑,她早知自己劝不住县主的,可是她想活命啊!
——
翌日清晨。
沈惜月是被说话声给吵醒的,一开始她还闭着眼装睡。
就听茂平在外头禀报:“殿下,县主做了一桌子早膳,叫您一起用膳。”
紧接着,慕容玄淡漠的声音响起:“知道了,孤这便过去。”
沈惜月立刻睁开眼,好心提醒道:“殿下,你能不能别去。我怕她在饭里下毒。”
慕容玄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说:“担心孤?那就跟过来替孤试菜。”
沈惜月呆住了。
这话说得,她也怕死啊!
慕容玄收回视线,没再说话,起身出了门。
沈惜月心里到底还是担心他。
一咬牙豁出去了,忙叫了霜叶过来,照着昨日的样子给她打扮好,紧随其后,大步流星地跟了过去。
饭厅里。
秦晴换了身绯红的衣衫,笑容甜甜的,像个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正在吃一块云片糕。
一见她来,秦晴怒气冲冲地扔下云片糕,朝着慕容玄娇嗔:“表哥,他又怎么来了!我都吃不下饭了,你叫他出去啊!”
沈惜月心一横,干脆在她对面坐下了。
伸手捏了块新鲜的云片糕,细嚼慢咽地吃起来,脸上那颗痦子也跟着动来动去的。
秦晴觉得恶心:“表哥,我吃饱了!”
说罢,起身就走。
她要走,也没人拦她。
慕容玄温声问道:“好吃吗?”
沈惜月心里闷闷的,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不好吃。”
这玩意儿明明是甜的,怎么她越吃越酸。
慕容玄就伸手将她吃剩的半块云片糕就像是拿自己的东西一般,轻巧地拿走了。
他眼神干净又真挚:“不好吃就别吃了。”
沈惜月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茂平进来禀报:“殿下,通州那边传信过来,粮船已经启航了,顺风而下,不出十日就能到江南。”
慕容玄又问:“江浙那边接船的人呢?”
茂平说:“正式接船的是个叫刘武的参将,原先是在沈侯爷部下任职的接涿州这条线的,还是原先齐世子安排的王都尉。”
慕容玄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沈惜月听着二人对话,怔了怔,猛然抬头看向慕容玄。
他在骗秦晴!
真正的粮船走了通州码头,他昨夜却告诉秦晴,要等涿州的粮船装好,才能上路。
照茂平所说,涿州这条线路原本是齐珣定下的,慕容玄如此谨慎之人,不信齐珣,更不会相信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秦晴。
想来他肯点头留下秦晴这个人,也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好暗中运送通州的粮船。
沈惜月咬了咬唇,心想不由自主地想着,那他方才在屋里说要她来替他试菜的话,是不是想委婉的和她解释误会啊
慕容玄眼尾带着点愉悦,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去叫人再做碗鸡汤馄饨来,要鲜虾玉米馅的。”
茂平忙应下:“是。”
沈惜月眼睛亮了亮,鸡汤小馄饨也是她喜欢的。
她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殿下您早知道县主来者不善,还将她留下来,是不是为了她背后之人?”
慕容玄也不瞒她:“查过了,是曜王。安乐是个性子浅薄的,昨夜,就叫侍女去见了赵府尹的宠妾。”
沈惜月微微有些讶异,却又觉得本该如此的感觉:“原来如此。”
正说着,茂平端了煮好的小馄饨进来,香气扑鼻。
慕容玄顺势转了话茬:“事已至此,先用膳吧。”
沈惜月应了声:“好。”
隔着氤氲的雾气,慕容玄恍惚间才发觉,不知不觉间,竟和她说了这么多交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