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点点头,顺势放下了手上的鼓槌,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席面上众人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处,唯有齐珣落了单。
他心里记挂着顾芷兰,却又不好立刻便跟过去看她一眼,只好想着先跟人热闹一番,等芷兰身边的人少些了再趁机过去瞧一瞧。
瞧见几人正在玩飞花令,便拨动着轮椅挪了过去:“飞花令啊,在下也颇有兴致,可否”
没等他说完了,那一群人轰的一下散开了。
齐珣:“”
一连被拒绝两三回,齐珣脸都黑了,正尴尬着,送茶水的丫鬟过来添茶,状似无意地俯身在齐珣耳边说道:“齐世子,郡主请您到后院一叙,不知可否方便?”
齐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丫鬟,但丫鬟已经神色无异地起身又去换别的茶水。
他再顺势往主席的位置上瞧了过去,却只见沈惜月正往后院走去,唯余一道娉娉袅袅的背影。
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此行来赏雪宴的正事。
是哦,得拉拢好沈惜月呢,既然她上赶着给了台阶,那自己便顺势下了吧。
齐珣就推着轮椅就往后院走。
出了中庭的花园,绕过抄手游廊,正瞧见沈惜月一身红衣,正笑盈盈地站在月亮门下,似是在等他。
“沈惜月,我来了。”
齐珣端着架子,面色重又恢复了从前那份清雅,神情中十分笃定,觉得此行已然是十拿九稳。
沈惜月唇角勾了勾,道:“这是郡主府的后院,齐世子走错路了吧?若是想歇息,去厢房便是。”
齐珣心想,你都主动叫我过来了,还装什么装啊?
齐珣又耐着性子哄道:“惜月,从你和我和离之后,我便一直觉得心里难过又愧疚,都是我的错,咱们翻篇好不好?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咱们重新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沈惜月则想着,听他说话连头发丝都是难受的,霜叶怎么还不过来啊?
想着想着,霜叶就来得及时。
齐珣正叭叭个不停的时候,霜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下去,齐珣就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霜叶看着晕过去的齐珣啧啧两声,然后道:“郡主,厢房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顾姑娘已经叫府医看过了,并无大碍,她换了湿衣裳,屋里熏了香,烧着地暖,她说想睡一会儿,把人都打发出来了。”
沈惜月点头道:“好啊,叫齐珣去陪陪她吧。”
霜叶应了一声,推着齐珣的轮椅就转了个方向,从另一边的月亮门绕了出去,往厢房的方向过去了。
齐珣再有意识时,是被人摸醒的。
他下意识地抓住那只乱摸的手,张开眼睛定睛一瞧,满脸的难以置信:“芷兰?是你?”
顾芷兰这会儿也正痴痴地看着他:“齐珣,是我,你来看我了。你想我了是不是,我也想你了!我好想你啊。”
说着,就往他怀里扑。
齐珣脑子有些僵直,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顾芷兰,但她抱得太紧了,他根本推不开。
他只好先四处看了看,这才发觉自己和顾芷兰一起,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
方才不是沈惜月唤他有事吗?
怎么眨眼的功夫,他就到这来了,还和芷兰搂抱在一起?
不行,今日席面上到处都是人,他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芷兰,你先放开!”齐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要你活着便好,咱们改日再细说这些,我现在得离开这里,要是叫人看见就不好了。”
“不,你不要走!”
顾芷兰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身上好似一下子没了骨头似的,化成一滩水,只想赖在齐珣身上:
“齐珣,我现在是官家千金了,和你门当户对了,你娶我好不好?你答应我的,答应我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齐珣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觉得怀里抱着的女子像一条水蛇似的缠着他扭来扭去。
屋里地暖烧得正旺,叫他一时间也有些口干舌燥:“芷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冷静一点!要好生谋划一番啊!”
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经摸了下去,一下子就戳穿了他的伪装:“齐珣,你都这样了,还冷静什么呀”
眼见着快到了午膳的时候,沈惜月重又回了席面,跟众人说府上准备了席面,请大家用膳。
众人出声应谢,随即便有人发现,除了方才晕了之后去厢房歇息的顾芷兰,男宾席上的齐世子也不见了。
“齐世子还坐在轮椅上,也没叫个护卫小厮跟着,别是跌倒在哪里了吧?”
“呀!旁边还有水呢,万一掉水里”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吓人,虽然讨厌齐珣这个人,但到底也不想眼睁睁地瞧着人出事没了。
沈惜月也正了神色,当即道:“来人,为了齐世子的安危,在府上各处好好找找,务必确保人无事。”
众人一时间也没了心思用膳,只等着快些找到齐世子才好,
郡主府的下人立刻四散着往府里各处去寻,不过眨眼的功夫,厢房那边传来一声尖叫,继而又是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席面上众人登时紧张起来,怎么了,难道齐世子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了吗?
沈惜月起身便往厢房去,席上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坐不住的旋即也跟了过去。
穿过月亮门便是提前准备好的厢房,此刻仍是一片混乱。
下人神色怪异地议论纷纷:“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齐世子腿都瘸了,竟然还贼心不死,居然趁乱溜到人家顾姑娘的屋里欲行不轨,啧!”
“这说的什么话啊,你方才难道没瞧见,分明是那顾姑娘主动的,她骑在齐世子身上,是咱们一开门,吓着了人家”
“都住口!客人面前也敢说这些浑话?”红梅恰到好处的一声喝止,既叫下人说完了话,又叫来人听了个清楚。
此刻,屋里的齐珣和顾芷兰浑身光溜贴在一起,哪怕扯过被子蒙着头,也无法避免这被人捉奸在床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