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惜月陪着母亲回了一趟舅舅家。
舅舅和大表哥进宫上朝还未归,舅母一瞧见她们母女二人回来,立刻激动得两眼泪花,宋家上下都洋溢着热情和温和,是那种不带任何利益,只有温情的亲切。
“英招妹子啊!”
“大嫂!”
姑嫂二人一见面就互相搀扶着,似有说不完的话。
巧的是,二表哥宋廉带着二表嫂柳氏也是昨日黄昏时回到京城。
沈惜月便跟一屋子的人见了礼,就兴冲冲地去找二表哥讨教起来。
“妹妹,你要开香铺?”
一说起做生意这些事,二表哥宋廉眼睛都在发着光:“京城的香料铺子有好几家,要想把生意做起来,首先这香料就得比别家铺子有特色,比方说是,比别家铺子的多,或是比别家铺子的香料要好。”
沈惜月瞪大眼睛,听得认真仔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表哥说的是。”
表嫂柳氏在一旁笑:“瞧瞧,夫君这是要做起经商夫子来了。”
“二表哥说的,我爱听呢。”沈惜月轻轻一笑,察觉柳氏没有丝毫的疏离,笑道:“到时候也请表嫂来替惜月掌掌眼。”
宋廉几句话的功夫,就安排好了一切:“南海有香户,滇境有香市,朱崖有香洲,表哥手下有不少擅长采买的机灵商户,你需要什么就列个单子,叫他们替你去采购香料。”
柳氏又抿嘴笑了:“正巧,表嫂那有几张偶尔收得的香方,一会儿拿给妹妹”
一家人正欢快地说着话呢,宋府的管家忽然脚步匆匆地小跑过来,脸色难看至极,看向后宅之主的王氏:“夫人,宫里出事了”
舅母王氏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夫人,太子殿下在宫里中毒了,昏迷不醒,皇上下令关闭宫门,老爷和大公子都被困在宫里了。”管家语气有些慌乱。
沈惜月心头一紧,慕容玄中毒了?她急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又强压焦灼,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怎么回事?”
“就是刚刚的事,具体的老奴也不知晓相爷只派人回来通报一声,叫夫人莫要担心。”管家愁眉苦脸的。
“这样啊”王氏到底镇定,听完后便吩咐管家:“你下去吧,叫底下人别乱议论”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家人会不会被牵连,登时没有再热闹的心思,沈惜月也不由得担心,不仅担心她爹和舅舅表哥,她还担心慕容玄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沈惜月想不清楚,但她心里十分的担心,恨不得立刻就能冲进宫去,瞧一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现在只能枯等
“大嫂,我和月儿也先回府等着吧。”沈夫人拉着沈惜月的手,把发愣的沈惜月拉回了神:“惜月,咱们回府等你爹。”
皇宫中。
带刀侍卫早已将整个大殿围住,沉闷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满朝文武被困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五花八门的,几乎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本就体弱到风一吹就倒的太子,却又雪上加霜的中毒了
朝臣们一边惊诧于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给太子下毒,一边又感慨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回,若是挺不过,那太子之位是不是就该换人了
不少人的视线甚至明晃晃的落到了站在最前头的曜王身上。
曜王背对着百官,脸色也很是诡异。
他日夜兼程,今日一早才赶回京,连睡一觉的功夫省去了,便赶着来上朝,只为了向父皇汇报他平定了荆楚盐荒的事情。
却不想,在宫里遇见了太子。
当时太子一边咳,一边温声笑语客客气气地问了几句盐荒的事情,他便也随意的回了几句。
可没想到,太子忽然就情绪激动地捂着胸口晕倒在地真是晦气,病秧子就该好好在自己个儿的府上养病,朝政的事情少插手才是。
到底是太子,一倒下去立刻就被一群内侍扶到了太和殿后殿,佑安帝紧急招了太医来,却不想太子喝了药不仅没好,反倒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再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太医说,太子中毒了。
曜王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真希望他就这么死了才好,慕容玄死了,最名正言顺能被立为储君的,可就是他了!
站在曜王身侧的四皇子端王微微偏头,瞧了一眼满脸得意根本藏不住的曜王,又低下头,嘲讽般地勾了勾唇角,从前怎么没发觉,这位皇长兄是个如此个蠢货可就是这么一个蠢货,母妃却还是一颗心偏到天边去。
想到这,端王的心又冷硬了几分。
二皇子睿王始终低着头,似乎是被吓得狠了,甚至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后殿中,一帮太医跪在屋里,满头是汗。
佑安帝身边的石公公也是脸色僵硬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佑安帝沉声问道:“太子到底中的什么毒?”
太医院院判陈太医战战兢兢地抬手擦了把汗,顶着巨大的威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是一种苗蛊,名曰两心绵,中毒后便会吐血,而后昏迷不醒”
佑安帝神色越发沉重:“此毒何解?”
陈太医抖如筛糠:“回皇上的话,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
两心绵这样的毒蛊,他只是恰巧前两日在古书上见过,只说中蛊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陷入美梦中,最后死在梦中,至于如何解?古书上没写,他也不知道!
佑安帝抬手就砸了一旁的茶碗:“朕养你们这帮太医,都是吃干饭的?”
陈太医磕头如捣蒜,心思一转,就把这愁人的差使甩了出去:“皇上,皇上,太子府上有位医术精湛的牧大夫,或许他有法子”
佑安帝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微松些许:“叫人去唤他过来你们!都去院里跪着,给太子祈福!”
“臣遵旨!”
一帮太医齐声应下后,忙不迭地往殿外退,跪着给太子祈福,总归要比给太子陪葬好。
佑安帝脸色阴沉,又转头问石公公:“查出来了吗?”
石公公赶紧抬起缩着的脑袋,回道:“是那个端药小太监趁人不备把毒下到了太子的汤药里。”
佑安帝寒声问:“哪个宫里的?”
石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声道:“是齐贵妃娘娘宫里的”
佑安帝的脸色在听见齐贵妃之后,便有些难以琢磨:“继续查。”
他跟齐贵妃是几十年的情分了,虽说齐贵妃近些年有些年老色衰了,但在他心里,贵妃虽然骄纵了些,却也很是识相,从不敢对前朝的事情插手,至于是不是她下的手他要看到最直接的证据。
“是,皇上。”
石公公也不敢说什么,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齐贵妃,都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他可不敢多说一句话。
待石公公也退出去,佑安帝低头看着昏迷中的慕容玄,眯了眯眼,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太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