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帝原想骂一句无稽之谈,但瞧着昏迷了三天瘦了一圈的太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当初钦天监的说坤宁宫天降雷火,乃是因为秦皇后德行有失,才招致天罚,降下命格差身子弱的皇子,在皇宫活不下去,不得已母子二人才离宫的。
虽说是在宫外生活了二十年,但这个儿子到底是活下来了呀!
如今太子又昏迷了,叫钦天监来瞧瞧,死马当活马医了呗!
佑安帝招来石公公吩咐道:“去叫钦天监来瞧瞧。”
石公公忙应下:“是。”
不过半个时辰,钦天监副使羊星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佑安帝睁眼瞥了他一眼,旋即眉心皱起:“正使呢?”
副使羊星恭敬地跪下行礼,不卑不亢道:“回皇上的话,正使张大人昨日掐指一算,算出来自己今日恐有性命之忧,故而称病在家,微臣只好代为复命。”
佑安帝松了眉心,冷哼一声:“性命之忧?”
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太子,长出一口气,压着怒火道:“他是算出来自己没本事救活朕的太子了?”
羊副使点点头:“是。殿下命格本就弱极,出生时天雷死劫虽破,但命中仍有一生死劫,瞧殿下如今情形,便正是应了那生死劫,若是此劫可度,殿下往后自然是平安顺遂,福德安康,长命百岁。正使大人自认没这么本事解除此劫,又恐皇上降罪,故而才要称病。”
佑安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正使解不开的劫,你能解?”
羊副使微微一笑:“回皇上的话,微臣可劫。”
“何解?”
“只需找到八字命格与殿下相配的女子,嫁与殿下,不离不弃,此劫便可解。”
佑安帝唔了一声,说来说去,不就是冲喜嘛!这倒也不失是个法子。
随即便问道:“你可能算出那女子的八字?”
羊副使点点头,当即掐着手指开始算,随后要了笔墨纸砚写出一个生辰八字,只才刚搁下笔,自己便腿脚一软,当着皇上的面吐了口血。
“唉哟!”石公公吓了一跳。
佑安帝神色一紧,石公公慌忙要上前来扶,羊副使摆摆手苦笑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无事,不过是泄露天机的天罚而已,微臣受得住。”
佑安帝便对他的话又信了几分。
他一瞧那染着血的八字,乙亥年四月生的女子,今年十七,正是婚配的年纪,甚好,甚好!
只是找人也不能大海捞针呀,他就又问了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再算算,朕应当从何处寻人?”
羊副使嘴角血都没擦干,就掐着手指又开始算,不一会儿便有了答案:“皇上,微臣推算出,此女眼下正在京城,且八字显贵,应是官宦人家的女子。”
佑安帝这下彻底松了口气,太子昏迷已经三日了,每日都只能拿参汤吊着续命,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然算出来在京城,又是有些门第的,他自然很快就能把人找出来,看来太子还是得天意庇佑的!
他难得松快地笑了一声,旋即神色又肃然了下去,抬手吩咐石公公:“去找!乙亥年四月,去把符合的八字都要过来。”
石公公当即应下。
佑安帝摆摆手:“都退下吧。”
羊副使进太和殿时,还只是副使,演完这一场出来,便已然成了正使了。
石公公出了太和殿也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太子殿下总算是又多了几分希望呀!
他便吩咐宫里的小太监,先是去京兆尹那里查了京城所有乙亥年出生的女子,又派了人挨家挨户地去问了是不是四月出生的,这样一来符合条件的便只剩下几户人家。
因为太子昏迷时满朝文武都在,如今皇上下令要找符合八字的女子,有些脑子活络的几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这眼见着就是泼天的富贵呀!
华阳郡主府中。
沈夫人满脸不情愿地把沈惜月的八字交给宫里的小太监。
等人一走,她叫人关上门,转头就去向沈侯爷抱怨:“老爷,您瞧瞧,这太子殿下心思百转千回地演这一出戏,这是算计到咱家女儿头上啦!”
沈侯爷一点心思也不操,乐呵呵的:“哎呀夫人,你就别多想了!太子殿下都中毒晕过去了,还怎么有心思演!他真是病重了,皇上无法寻找的钦天监呀!咱们做臣子的,该尽心,就尽心!”
沈夫人:“”
她是真佩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不当回事呢!
她虽然回来京城才几日,但眼下的形势却依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曜王平定盐荒,又献上了制细盐的法子,本是大功的,却被皇上给赐了封地,撵出了京城,定然是跟太子中毒一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太子中毒一事,肯定是他自己的手笔眼下又来各家各户要女儿家的八字,没准呀,就是想一箭双雕,冲着她闺女来的!
沈夫人心里憋着一股气,气她还没好好替闺女考察考察呢,太子倒是当着她的面,算计到她闺女头上来了。
沈侯爷见自己的妻子气鼓鼓的,便宽慰道:“夫人那,为夫知道你是女中诸葛!你说的为夫都明白,只不过说句僭越的,那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有情有义有脑子,就算他是演的,也总不会害咱们沈家,害咱们惜月的!好啦,别气了,来为夫这里坐!”
沈夫人想想也是,这才宽泛了些,坐在沈侯爷边上,喝着他给自己沏的酥油茶,渐渐地抛开那些火气,心底又隐隐地透着一股欣赏那小子可真行,中个毒的功夫,居然把最大的对手给外放了!
只是那大顺的祖训,姜家女和秦家女也罢,且看他如何处理吧!
不过一天的功夫,石公公就找齐了满京城所有符合条件的八字。
佑安帝把羊正使写的八字交给石公公,叫他对着找一找,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石公公就喜气洋洋道:
“唉哟,皇上,找到了!这八字旺殿下的,满京城唯有华阳郡主一人!”
“华阳郡主?”
佑安帝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