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娥让闺女别动,自己起来去倒水。郝娇娇却还是站起来从桌子后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程再言带回来的东西,“再言,你抱的那是什么?”
程再言看了看摆的满满当当的桌子,只好把座钟放在了凳子上,把背篓取下来放在地上后,才把座钟外面裹着的布取了下来。
现在的房子,窗户开的都很小,外面的天色虽然还没彻底暗下来,屋里的光线却已经很暗了。
虽然点了油灯,但小小的一点烛光,仅仅能照亮餐桌那一块的地方,座钟放在椅子上,刚好在餐桌的影子里,一时间看不太清。
程再言刚要说,咚咚咚咚咚咚,连着六声响亮的钟声响起,在厨房里回荡。
没有准备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程再言看到郝娇娇激灵的抖了一下,上前扶着她,懊恼的道:“吓着了吧,我该提前告诉你的,快,坐下稳稳神。”
郝娇娇两眼放光神偷去看在阴影中的座钟,“再言,我没事,你买了座钟,让我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程再言看着跃跃欲试的郝娇娇,再一次认识到,她和自己世界里的妻子是不同的,她不是需要时时刻刻呵护着的温室花朵,而是开在野外生机勃勃的繁花。
他不在阻拦她上前的动作,而是把桌子上已经将要放满包子的一个盖帘端走,放到灶台上,然后把座钟放在了桌子上,在烛光下,更能看清它的全貌。
姑奶奶:“还是个马头钟,真好看啊!”
王桂花:“刚才响了六下,还真是六点了呢。”
黄秀娥:“这座钟真不错,声音真响亮,表盘也大,数字也清楚,哎呦,这是啥熊啊,画的真好看。”
郝娇娇:“哈哈哈,我家的座钟,可比吴大头家的好看,看吴大头以后还怎么给我显摆。”
四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座钟,程再言把背篓里的东西,一个个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随着他不同重复的动作,四个人的视线,从座钟的身上,移了过来。
郝娇娇:“再言,十六只兔子,能买这么多东西吗?还是你自己还藏的有钱,嗯?”
自从程再言来了后,他对郝娇娇的态度,就不同于渣男的若即若离和欲擒故纵红,而是实打实的宠溺。
聪明的郝娇娇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早就发现了他的转变,她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的丈夫已经换人了,只觉得他是更爱自己了,所以对自己才会越来越好。
俗话说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的,自从笃定自己是被爱的,郝娇娇就开始试探程再言的底线。
当然她本身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无事也要搅三分的人,她的试探,在程再言看来,不过是身为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罢了。
就像现在怀疑他藏私房钱,以前郝娇娇明知道他有钱也不会问,而现在就会这样直白的问出来。
程再言:“没有,我在咱家后山上做了陷阱,今天走的时候,从陷阱那边过,发现了一头野猪,就带去了县城。”
郝娇娇:“哦”,然后手心向上,四个手指忽闪着动了动,意思是,剩下的钱呢,交出来吧。
程再言:“我跟人定了一个婴儿车、四匹布、和一个缝纫机,剩下的钱做定金了,三天后去取货。”
郝娇娇听到定的东西,倒没觉得他乱花钱,婴儿车想想就知道是竹篮车,她在公社上初中的时候,见同学家的弟弟用过,有了婴儿车,带小孩确实会轻松很多。
而布就更不用说了,又放不坏,不论是自用还是走礼都是好东西,有渠道能弄来,多买点才好。
而缝纫机就更不用说了,她做衣裳的手艺可不咋地,要不然之前那匹绿布咋会拿回家让妈做,但她会踩缝纫机啊!
有了缝纫机,她就可以自己做衣裳不用求人了,求人哪有白求的,哪怕是亲妈,毕竟有了嫂子了,亲妈也不行啊。
郝娇娇满意的点了点头:“交了定金还差多少钱,回头我拿给你。”
黄秀娥听不下去了,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说再言手松,我看你俩是一样人,真合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又不上工,家里事现在还有你姑奶奶帮衬,带个孩子还用啥婴儿车。”
看郝娇娇动了动嘴,像是要反驳,“你住嘴,别给我说婴儿车是再言要买的,他一个男人家,哪知道什么婴儿车,肯定是你在闹妖。
还有布,一匹绿布还有那块花布,不够用啊,还买,还一买买四匹,你几个身子穿呀,别看再言,他一个男人,会想着买这么多布吗?肯定是你整天念叨,他才买的。
再说缝纫机,你们家才几口人啊,衣裳没几件,用得着缝纫机啊。”
把郝娇娇数落了一通后,才转向程再言说道:“再言,你也不能太惯着她,不能她说买啥就买啥,过日子没有这样的,不能看见啥买啥,好东西多了,还都能买回家啊,咱们庄稼人,就得踏踏实实地,可不兴打肿脸充胖子,那是图啥咧,你说我说的在理吗?”
程再言知道妈虽然明着是说娇娇,实则是在点自己,“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黄秀娥看着女婿诚恳接受批评的样子,剩下的说教也就收了回来,只说到,“这次就算了,我也知道已经交过定金了,说啥也不能退了,白瞎了定金钱,但下不为例。”
“好的妈,我知道了。”
郝娇娇:“哎呀,妈,我们买的都是实用的好东西,哪是你说的乱花钱了。”
说着蹭到姑奶奶的旁边,寻求支持:“姑奶奶您说,再言买的这些东西哪一样是乱花钱的。”
姑奶奶搬来一个多月了,对程再言的能力,比黄秀娥知道的更清楚,所以她也不觉得他乱花钱了,“成子家的,俩孩子有我看着呢,你还不放心吗?”
黄秀娥白了闺女一眼,“有您看着,我有啥不放心的,我就这精打细算的人,见不得他们这样敞开了花。”
姑奶奶呵呵笑,“精打细算好啊,吃不穷穿不起,算计不到就受穷。”
郝娇娇:“再言,三天后取货,还需要补多少钱?”
程再言看着妈瞬间支棱起来的耳朵,压下嘴边的笑,他可不打算说出还差二百六十块钱的话来,“人家跟我约好了,不用钱结算,要用肉,我这几天,去山上多转转就行了,我得打猎的本事你还不放心吗?”
郝娇娇知道,自从再言解锁了弩箭的打猎能力后,家里就再没缺过肉,于是也就不再问了,而是拉着妈和嫂子一起去拆桌子上那一堆的牛气纸包。
或许无论哪个时代的女人,拆包裹都会给她们带来无限的快乐,明明都是日常吃的东西,四个老、中、青们,却拆的开心兴奋。
黄秀娥:“这桃酥可真大,还都是完整的,不愧是县城的供销社,不像公社里总有碎成块的,快娇娇,拿铁盒子来装上,过了潮,就不酥了。”
王桂花:“这饼干上的芝麻可真多,咱公社就没这种饼干,这个也得装铁盒里。”
郝娇娇:“哎呦,还有小麻花,我最喜欢吃小麻花了,可惜咱公社的供销社很少有,嗯,好吃,你们都尝尝,姑奶奶,你也来个,酥的很,能咬的动。”
王桂花:“这是水果糖,平安那俩小子,在家可没少说他们姑父买的糖好吃,还是不同颜色不同味道的,就是这种,这种水果糖该是不便宜,就连糖纸都好看的很。”
姑奶奶:“咋还买这么多的大白兔啊,天都热了,奶糖容易化!”
黄秀娥:“还有白糖、红糖,这么多糖,得装进玻璃罐里才行。”
王桂花:“这些都是豆,还有小米,这小米真不错,橙黄橙黄的,一看就是细碾子磨出来的。”
郝娇娇:“还有葡萄干,这个好吃,我喜欢。”
黄秀娥:“好吃的,你哪个不喜欢。”
王桂花:“咋还买了花生和核桃呀!”
黄秀娥:“这些家里都有,花着冤枉钱干啥。”
姑奶奶:“再言,像这些花生、核桃、枣、松子之类的坚果,到了秋天,你多去山上跑几趟就有了,以后可别买了。”
程再言一直在旁边喝着水,看着她们灿烂的笑容,听着她们的交谈,内心平静如水,面上却洋溢着淡淡的温馨的笑容。
“姑奶奶,是我听人家说花生补血,核桃吃了补脑,尤其是怀孕的,吃了孩子聪明,这核桃和咱山里的不一样,皮包肉多,不用锤子砸,手一捏就开了。”
说着上前演示了一番,手上轻微使劲,核桃应声而裂,露出里面褶皱清晰完整的核桃果仁。
四人看的一愣,纷纷上手一颗,虽然不像程再言那样轻松,但微微用点力气,也能轻松打开。
郝娇娇把核桃仁放进嘴里,没有山上核桃微苦的味道,嚼起来脆脆的,而且还越嚼越香。
“不愧是卖的,就是比山上不要钱的好吃,你们尝尝。”
三人都尝稀罕似的吃了一小块,确实好吃,剩下的半颗却都给了郝娇娇。
黄秀娥:“我们吃了浪费,你多吃点,生个聪明的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