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都是误会

深夜,寒城日月酒楼。

偌大的酒楼里,灯火通明。

满地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店小二和领头的护院躺在半截柜台上面,不知死活。

周围是一群眼中满是怒火的壮汉,最前方那人中等身材,长得却是一脸横肉,正是这日月酒楼的楼长,何志正。

在寒城,有着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等级划分。

往前,其实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林参被发配到这里之后。

兴许是为了和逸劳国区分开,也或许是从来到这里,林参就做好了谋反的打算。

所以在寒城建立起来一道非常严明的等级体系。

权力的核心是城主,城主之下还有三位副城主。

副城主之下,则是每片区域的防卫长。

寒城不大,却也被分出来几十个区域,每个区域的防卫长,都相当于这片区域的最高长官。

防卫长之下,则是负责每条街道的亭长。

这就看出来,寒城没有考虑任何城市治理问题,只考虑练兵养兵。

在每条街道上,相隔一定距离,就建造一座亭子。

美其名曰,望风亭。

一旦发生战斗,有人攻打寒城。

亭长只需要在各自的望风亭发出信号,整条街的手下就会蜂拥而至。

所有亭长带着人去找防卫长汇合,接着是防卫长带队向自己方向的副城主聚集。

副城主整合兵力,就能为城主服务了。

后来,随着寒城逐渐壮大,亭长之下又设置了楼长。

这楼长,一般都是城中豪门大院或者大点的酒肆商铺里选出来的,只要有了楼长的职位,就能自己训练一批手下。

何志正,就算是这寒城等级体系里面,最底层的掌权者。

别看是最底层,可毕竟已经进了权力圈,手下不仅管着几十号人,还负责日月酒楼附近店铺百姓的赋税银钱收取。

以至于后来林参战败,寒城被隔离之后,楼长反倒成了真正的实权者。

普通百姓甚至都不一定知道城主长什么样子,但对自己这片的楼长,那是当成皇帝一样供着。

何志正能在寒城成为楼长,还掌管着外城最大的酒楼。

这实力,其实在整个寒城也能数得上了。

多少年来,利用日月酒楼结交了不少的城中权贵,最近这段时间,他也是四处联络,计划着取代上面那位亭长了。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傍晚,他正准备宴请几个关系熟络的楼长,商量大事呢,突然就接到消息。

日月酒楼被人给砸了。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感觉是个笑话。

寒城这地方区域观念极强,很少有人会跨区甚至是跨越街道,找别人的麻烦。

而自己这条街道上的其他楼长,基本都在身边。

何志正想不明白,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去砸他的日月酒楼。

急匆匆召集手下,赶回到日月酒楼,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副画面。

“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何志正怒吼。

周围没有一个人应声。

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不在场,真正在场的,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下楼的脚步声传来,何志正抬头,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心中的怒火才算稍稍减轻。

“见长,楼上什么情况?”

“楼长,二楼三楼无事,今日来用餐的人本就不多,遇上咱们日月酒楼的事,别人也不会随意插手。不过,我看,砸咱们酒肆的人,可未必就是好对付的。”

书生打扮的青年目光深邃。

正是何志正身边唯一一个智囊。

这几年,在高见长的帮助下,何志正的酒楼风生水起,势力更是越来越大。

很多时候,何志正都在想,那些满脑子打打杀杀,身边连个参谋都没有的蠢货亭长,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他早就该成为亭长,好好让那些废物亭长知道知道,什么叫知人善任。

而且,有高见长这几年的辅助,何志正自己也学会了动脑子。

微微沉吟,皱眉道:“是刘冲那老东西派人来了?”

刘冲正是何志正上面那位亭长,最近何志正试探着想要取代的也是这个人。

高见长微微摇头:“回来路上,我让人去打探了,刘冲的儿子感染了时疫,这些日子正四处求药呢,根本没精力搞这些。”

何志正眉头皱得更深:“那就是南城那个婊子派来的人!”

“楼主慎言!”

高见长快走几步,来到何志正身边。

“楼主,南城虽然一直蠢蠢欲动,可咱们这么个小小的日月酒楼,还不至于让那边的副城主动了心思。”

“除了他们,那还能有谁?”

整个寒城的局势乱成一锅粥,可乱中也有自己的秩序。

何志正实在想不通,除了几个明显的对手,谁还能跑来砸他的酒楼。

高见长其实早就猜想到了一种可能,没着急说,无非是给领导发挥的空间,等领导把动脑子的乐趣享受了,他才能展现出自己的作用。

“楼长,其实,您应该能想到的。

放眼现在的寒城,远处的不屑于跟咱作对,近处的没精力跟咱作对。

寒城里面,咱是没有敌人的。

而且真正的敌人,也不会只砸了咱们一楼,扭头就走。

所以,这些人应该是外面来的。”

“外面来的?”

何志正双眼瞪大。

“你是说,那个被大洪皇帝发配到寒城来的勇善王?”

别看林选来到寒城,就像是一粒沙子掉进大海里似的,毫无波澜。

实际上,从他出皇城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寒城但凡是有点门路的人,都已经知道他要来的消息,也保持着对他的关注。

所以,高见长稍微一提醒,何志正立马就想到了这人。

“可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来砸我的店干什么?”

“楼长,您智者千虑,漏算一招啊。

那勇善王其实未必是针对您。

仔细想想,他来到寒城人生地不熟的,总要找个吃饭落脚的地处。

这从南城门过来,咱这日月酒楼算是唯一能入得那种皇室子弟眼的地方。

他要来咱们这里吃饭,可咱这的规矩是不接待任何生客。

这样店小二势必会和那勇善王起冲突。

这种皇室出来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嚣张惯了,他能被一个小小的店小二给拦住吗。

当时肯定是一怒之下,让他手下的侍卫打了人,还砸了咱的店出气。

人也打了,气也出了。

他就走了啊。

所以,这一切,都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