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选是明白了，也是真的懵了。
他是穿越来的，可两世的记忆早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完美交融。
印象当中，确切的说，是他对自己在这一世的母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只是知道，他是大洪皇帝早年间与一个宫女所生，不受任何人待见。
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宫女。
旁边刘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手指向梁山。
“好你个梁山，闹了半天，你姐姐是这小子的娘，也就是说，你是他舅舅啊。你大外甥想杀我，我还找你来给我保命，你特么早说你们这种关系，我直接投降不就行了！”
“闭嘴！”
梁山狠狠一瞪眼，刘望耸耸肩，不说话了。
而被刘望这么一闹，林选复杂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冲着梁山拱拱手。
“多谢。”
这声谢是替曾经的林选说的。
如果不是梁山，可能林选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身份。
记忆当中，小时候的林选备受林威的欺辱，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是名门之后，而是个卑贱的宫女。
现在，他应该释然了吧。
看到林选这么平淡的反应，梁山皱起来眉头。
“选殿下，之前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这层关系，为何还如此淡定？”
“那梁叔，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林选很自然地改换了称呼，梁山只是愣了下，也默认了这一点。
按理说，林选是该叫一声舅舅的，但林选什么身份，正牌的皇子。梁山什么身份，是梁家余孽。
倘若林选真的叫舅舅了，有心之人一旦深究，估计梁山的命都要没了。
“梁叔，我明白你的意思。
在你看来，我母亲是梁家人。
梁家受了无妄之灾，我作为儿子，就应该替母亲的家族查明真相讨回公道。
但你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梁家没有遭灾，还会有我吗？”
梁山瞪大眼睛，忽然意识到，他确实忽略了这点。
如果梁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天底下怎么会出现林选这个人。
“另外，梁叔，你觉得害死梁家的罪魁祸首是谁呢？”
梁山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这些年想尽办法寻找线索，可始终没有头绪，但我断定，这一切的主谋，就是大洪皇帝。”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选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梁叔，你猜想罪魁祸首是大洪皇帝，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因为陷害林参，最大的得利者就是大洪皇帝。
无论何时，皇权之争最是恶毒，为了当皇帝，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林参能当太子，林洪肯定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才设计，陷害林参。
这才让他成功上位。
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梁山重重点头。
毕竟，如果这天下有一个人要陷害林参，那就只能是林洪，而梁家则是成了林洪整治林参而附带的牺牲品。
林选却摇头：“错了！我刚才问你的是，害死梁家的罪魁祸首，你回答我的却是陷害林参的罪魁祸首。”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林洪有可能陷害林参，但梁家覆灭绝对不是林洪的目的。顶多只能说，林洪算计林参的时候，不小心把梁家给牵扯进来了。而实际上真正覆灭梁家的罪魁祸首，有四个人，林洪只能排在最后一位。”
“有四个？”
这么多年来，梁山一直都是窝在寒城里，用有限的资源来寻找覆灭梁家的罪魁祸首。
这些事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但凡是多一个人，都有可能让他陷入死地。
所以，就从来没有人像林选现在这样，坐下来仔仔细细分析。
“选殿下，梁某愿闻其详。”
梁山正襟危坐。
林选缓缓开口。
“覆灭梁家的第一人，就是梁东海。”
梁山当时就想反驳，林选赶紧按住他。
“别急，你听我说。
我说完了，你要是还觉得我说的不对，你也忍着。
算起来，梁东海也该是我姥爷，有个首富姥爷，我是真没想到。
可现在，整个梁家都没了，又有什么用呢。
梁家之所以覆灭，归根结底，就是梁东海去找正元皇帝，触怒了天威。
能打下这么大片家业，梁叔你觉得，梁东海是一个会为了某个儿女，就能不顾一切的人吗？
或者说，你仔细想一想，你爹有没有明确表现出来对哪一个子女爱到天上去了？
梁东海那么多子女，几十个都有了吧，比皇帝的子嗣都多。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死了个女儿而已，他还能生十个。
好，就算梁东海看重长女，但他就没想过，自己触怒皇帝，会让其他子女受连累？
我觉得，梁东海不是傻子，他不会做出来，为了一个女儿就把整个梁家都搭进去的事情。
所以，你所谓的，梁东海震怒去找正元皇帝讨公道，在我看来，就是笑话。
当初梁东海把女儿嫁进皇宫的时候，就该明白，女儿生死全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他没资格说道。”
林选这番话，别人听了，可能还得仔细思量思量。
但梁山听了，却是有深刻体会的。
他是梁东海最小的儿子，也算是老来得子。
人都说，老来得子应是最为珍惜的。
而实际上，梁山从出生到懂事，再到随叔父来寒城，总共与梁东海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梁东海四处播种，甚至还有很多没认祖归宗的子女在。
试问这样的人，你说他对儿女多么深沉的父爱，愿意为了女儿顶撞皇帝。
用脚指头想，也觉得不可能啊。
“可确实是，父亲为了大姐的事情入宫，结果没等出宫，就被正元皇帝下令革杀了。”
梁山争辩。
林选苦笑：“为了你大姐，那就是个借口，实际上梁东海就是想见皇帝，而且，我敢断定，他找正元皇帝，一定是说了什么触动逸劳皇室利益的事情，导致皇帝一怒之下，才当场杀了梁东海。你要明白，其实正元皇帝很重视梁家的，把你的长姐封为贵妃，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可惜，梁东海不知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