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大人。”
“……审判长大人……”
“审判长大人!”
“魔物来了,救救我们……”
“不,它不是审判长大人,它也是魔物!是魔物!”
“叛徒!人类的叛徒!”
大脑里好像正被一只手伸进来搅动,头疼欲裂。
白发的男人抱着头,正在铁笼中不停咆哮翻滚着。
他的血肉被魔气侵蚀,生长出畸形的白骨,异变正不可抑制地在他的身体深处发生,改变着他对整个世界的感觉、认知、喜好……所有一切。
极度的干渴与饥饿在身体中升起,周围却什么缓解的东西都没有。
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
他仿佛一个已经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很久的旅人,浑身筋疲力竭,可能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倒下,然后在烈日的灼烧中灰飞烟灭。
这时候,他忽然在前方看到了一泓泉水。
一泓清澈的泉水,如镜子般倒映天空。让人疑心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过干渴和饥饿所产生的幻觉。
他赤红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那泉水,喉结滚动,踉跄着用全力奔跑了过去,跪在地上,俯身大口大口地把水吞咽下去。
无法形容那泉水甘甜美妙的滋味,就仿佛神明赐予的甘霖。
身体的干渴和饥饿渐渐消退了,同时平复的,还有异化产生的痛楚。
审判长赤红如野兽般的眼睛里恢复一丝清醒。
他发现自己正咬着一截苍白的手腕。那手腕上面有一道伤口被划开,令他的犬齿深深陷入进去。甜美芬芳的液体仍在持续不断地涌进他嘴里,让他喉结滚动,不住吞咽。
连着细链的秘银手铐在他的视野中摇晃。
一道修长的身影隔着牢笼站在他面前。
……是魔王。
审判长忽然意识到,他现在口中吞咽的,是魅魔的血。
那血液里蕴藏着浓郁的魔力,香甜无比,仿佛罂粟,不仅能够解除饥饿,还能麻痹痛楚。
可是。香甜……不对。人类怎么会觉得魔物的血液香甜?
男人吞食血液的动作忽然间停止,让魔王察觉。
“清醒了?”魔王道。
男人的犬齿不再疯狂咬着它的血肉里进食。魔王得以把左手手腕从审判长的口中抽出来。
上面齿痕深深浅浅。有些是新伤,有些是旧痕。
魔王把手垂下,法师袍长长的袖摆遮住伤痕。
审判长赤红的眼珠转动,观察着周围。
此时,他正身在一个铁笼中,浑身上下带着枷锁。周围的光线十分幽暗,看上去是一处华丽的宫殿。
只是,在他的意识里,他刚刚还在与魔王进行殊死搏斗,
他的长枪穿透了魔王的身体,同时,魔王的手也已经插进了他的心脏。
心脏破裂,对人类是无法挽
回的伤势。
他为什么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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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审判长开口,声带因为这些天过度的使用,而极其嘶哑。
魔王俯视着他。
“不。”它说,“是你自己想要活着,所以才活了下来。”
审判长抿了抿唇。
他口中还充斥着魅魔血液的滋味,周身的痛楚都因此被安然平复了。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胸口处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处狰狞的伤疤。
他不明白魅魔为什么最后时刻没有对他下杀手。
……就如同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长枪在最后那一刻,居然偏开了对方的心脏半寸。
“王国……”审判长嘶哑道,“那边情况怎样了?”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魔王冷哼了一声,还是回答道:“拜审判长大人所赐,您之前一枪将我重伤,让魔族军团大乱,只能暂时撤退回魔域。你确实护住了你的国家——虽然我觉得有些人类并不值得被你守护。”
“不过现在,审判长大人,你是不是该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魔王右手抓住他脖子上的锁链,将他的头拉起来。
“毕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
审判长的头被迫仰起,与魔王的紫眸对视。
深浓妖冶的紫色,一如初见时候,拥有着让人深陷其中的魔力。
他抗拒着这种诱惑,却总是为之吸引。即使到现在,两个人的身份与地位对调,横隔着生死仇恨,难以调和的冲突与矛盾,也依然如此。
审判长又想要后退了,可是身在囚笼之中,浑身被缚,容不得他半点逃避。
他只能闭上双眼,低哑道:“随你……怎么样吧。”
“随我怎么样?”魔王笑了,道:“你就不怕我留下你的命,是想要一点一点慢慢折磨报复?碾碎你的骨头,割开你的血肉,让你只能跪着给我当狗。毕竟你可是伤了我不止一次。”
作为阶下囚,审判长本来已经不欲多言,此时血眸重新睁开,定定看着魔王。
“如果你真的想要报复,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
魔王垂着的左手还在流血。
滴答滴答,落在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溅开血色的花。
魔王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放开了审判长脖子上的锁链,将左手抬起,伤口放到唇边缓缓舔舐。
“毕竟审判者大人没有理智的时候,比路边的野狗还要疯。”魔王嘲讽地说。
审判长抿了抿唇。
他看着魔王像猫一样舔舐伤口,注视片后,目光又缓缓转到魔王的胸口,那里有一片暗色血迹。
大概因为魔王穿的是黑色长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来。
那个地方……是被他的审判之枪贯穿的地方。
“伤……为什么没有愈合?”审判长忽然问。
以魔物本身的愈合能力,正常状态下
,伤口不可能一直在流血。
魔王停下舔舐的动作,瞥他一眼。
“我以为你知道,你的枪上被涂了腐蚀草的毒汁。”
审判长皱眉,他与人、与魔物之间对战都向来磊落,从来不屑于在长枪上用毒。这只可能是其他人趁他被关押的时候往上面涂的。
腐蚀草的毒汁渗进伤口的血肉,会一直腐蚀伤口,使之无法愈合。
这种东西无法用魔法祛除,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把毒汁腐蚀的部位做一次彻底的清创,就可以去除毒汁的污染。
这需要医师的技艺高超,毕竟魔王的伤口很深,还靠近心脏。
审判长不信魔族里面没有手段高明的医师,但魔王此时的状态看,显然并没有向人寻求帮助。
审判长道:“你该去找医师帮助。”
魔王道:“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被任何生物看到身体,尤其是魔族。”
它是个魅魔。
在魔族里,魅魔属于相当低阶的存在,常常会攀附其他强大魔族生存。
即使它的实力比其他所有魔族都强,那些魔物看到它就战战兢兢,恐惧发抖。可就像书上所说,魔族这种生物,是逃不过所谓“低等的欲-望”驱使的。
它们害怕它。却也会在它虚弱的时候,想要逾越它的权威,让它犹如其他魅魔一样臣服。
魔王看它们一眼,就觉得脏。
听到魔王意料之外的回答,审判长又抿了抿唇。
他很想问,既然不喜欢被任何生物看到身体,那为什么在一开始被关进罪之塔的时候,魔王会容许他在它沐浴的时候在旁边看守。
魔王仿佛知道他的疑问,停顿了一下,“你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那样示弱的情况下,并没有想着得寸进尺靠近,反而一直后退,甚至退到撞墙的人。”
说到这,它似乎想到当时好笑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胸腔的起伏让它伤口的血渗得更多了。
审判长:“……”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发现魔王居然在拿出了钥匙给笼子开锁。
“你提醒我了。”魔王说,“既然你清醒了,就赶紧去洗澡。”
魔王的紫眸盯着浑身狼狈的审判长,露出有些嫌弃的眼神,道。
“浑身都是血,脏死了。”
……
魔王的浴室大得惊人。
审判长早就发现魅魔十分喜欢泡澡,如果他不催促的话,魅魔得在浴室里待上起码半个小时。
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浴室——不,应该说浴池更准确。
眼前的浴池宽广无边,岸边一排白色的雕塑正持续往里注水,视野之中热汽蒸腾。
浴池的穹顶是五颜六色的玻璃,几根高大的石柱将这片空间撑起。
他身上的锁链已经被魔王解开,只留下几个镣铐扣着身体。
魔王双腿交叠,
坐在旁边的黑色雕花椅上,支着脑袋,看样子是要监督他沐浴。
这个场景实在是有点熟悉。
只不过当初沐浴的人和看守的人身份对调,地点也变换了位置。
一直以来,审判长都是一个面对大部分情况都镇定自若的人。然而当魔王的视线直直盯着他,他连脱衣服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审判长僵硬地脱完,又僵硬地洗完,随后看到了魔王给他准备的衣服——
那是一套黑色的审判官制服。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岸边,竟和以前他在审判所里穿的那套没什么两样。
“……我已经不是审判官了。”
审判长说。
他早就已经被审判所除名。就算没有除名,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魔王笑了一下,道:“很高兴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审判长大人。”
“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东西,我让你穿什么,你就得穿什么。”
审判长垂眸看了片刻,终究还是穿上了那套衣服。
魔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是熟悉的模样。
“在我的地方,就要遵守我的规矩。”魔王说,“作为我的东西,不可以离开我身边。记住了,你可以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这座宫殿。”
审判长没有吭声。
事实上,他本来也不打算离开这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几乎已经完全异化,魔物的形态骇人,人类的世界不再有他的立足之地。就连这勉强恢复的人类意识,也不知道还能够维持多久。
魔物异于常人的味觉、嗅觉正在影响着他。
他的口中还残余着魔王血液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魅魔的血液本身具有魔性,又或许是因为魔王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这味道实在是鲜美到无与伦比。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把魔王撕裂、嚼碎,将他的血肉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是属于魔物的思维。他意识到这点,就开始极力想要将人类的自我从中辨别抽离出来。然而这样的分离无疑于在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他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对于世界的疯狂与混乱也因之而生。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清醒多久,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陷入彻底的疯狂,只能够将自己困在这里。
而且,审判长想,如果魔王再打算向人类发动侵略,他待在离魔王最近的地方,也许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阻止对方。
魔王似乎也知道审判长所顾虑的一切,笃定他不会逃离,于是才给他脱去了身上的锁链。
“在这里,我要你做什么,你最好就做什么。”魔王说,紫眸瞥他一眼,“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僭越。”
说完,魔王站起身。
“跟我来。”它说。
它带着审判长来到自己的寝宫。
魔王的寝宫很大,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没有拉开,一张悬着深红色帘幔的大床在房间中央。旁边是一
张铺着黑色羊毛毯子的高背椅。
魔王走到寝宫的一侧,打开了一扇暗门。
暗门里面赫然是一个小房间,只有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墙壁上扣着几条锁链。
“这是你的房间。”魔王说,“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要想着逃跑。宫殿周围都是法术禁制,你是逃不出去的。如果逃走之后再被抓回来,就不仅仅是被关着那么简单了……”
审判长:“……”
他又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然后他想起来,当初自己,也这么对魅魔说过。
于是知道了,这位魔王大人的心眼大概只有针尖小,当初罪之塔里的安静乖巧都是伪装,别人对它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它都一条一条记在心里呢。
魔王拿起墙上的锁链和审判长手臂的镣铐一扣,上了锁,道:“我要休息了。别来打搅我。”
审判长:“……”
魔王走出门,回眸瞥他一眼,把一条钥匙扔到他手边。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审判长在床边沉默地坐了一会,拿起钥匙把锁链解开,站起身,推门走出去。
魔王确实在休息。
它靠坐着床边,长长的头发垂着,正闭目假寐。
觉察到了审判长的动静,魔王睁开眼,道:“不是让你别出来么?”
审判长走到他的身边,道。
“你身上的伤,我应该可以帮忙处理。”
魔王沉默了一下,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心让你处理?”
审判长:“审判庭基础考核里,战场上紧急清创部分,我的考核成绩还不错。”
魔王看着他,忽然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低的笑。
“行吧。”它说。
它抬起手,黑色的法师袍被它脱下一半,露出了身上的伤口。
伤口因为毒汁的存在无法完全愈合,漆黑的毒汁像是一道道刺青纹理,从伤口处往外面狰狞蜿蜒。
审判长手里没有工具,但畸变的骨节却比任何工具都更加锋利,也更加容易操控。
他折骨成刀,单膝跪在了魔王的面前,给他的前胸清理伤口。
房间里的光线不太明亮,但在魔物的视野里,反而比白天更清晰。
魔王不说话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呼吸稍微颤抖,抓着他的肩的手有些扣紧,身上的秘银细链也跟随着摇晃出声音。
审判长感觉到了,想,原来它并不是不会觉得痛的。
因为是前后贯穿的伤口,因此,在为魔王清理完前面的伤口之后,还要继续为他清理背后。
魔王侧过身,抬手把长发撩到了前面,露出雪白的背脊。
审判长持着骨刀,为它清理。
伤口的位置距离魔王的心脏很近,必须非常小心才能够顺利进行清理。
只要他的刀稍微往旁边再偏移一点,魔王的心脏就会被他刺穿——而魔王此刻整个人背对
着他,根本就来不及觉察,也来不及反应。
审判长忽然明白,这样的伤势,出于安全考虑,魔王根本不可能去找魔族的医师进行治疗。
甚至此刻为什么会放心让他进行清理,也是一个难解的谜。
“其实你可以试试捅下去的。”魔王忽然开口,“捅穿我的心脏,杀了我,你就可以自由了。也许以后魔族还会有新的魔王诞生,但人类起码可以享受百年的和平。”
审判长沉默着,一点点为他清理伤口中的毒素。他的手极稳,比任何专业的医师都更加精密而有耐心。
“为什么不试试呢?”魔王又问,“我看审判长的手还挺稳的。当初怎么会突然手抖,刺错地方?”
审判长不答,专心致志地帮它把伤口处理好了。
没有了毒素的侵蚀,魔王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流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
审判长将骨刀放下,才道:“当初你的手,又为什么会突然卸力,没把该抓的东西抓碎?”
他这是回答刚才魔王的问题了。
魔王听了他的回答,忽然低低闷笑起来。
审判长沉声道:“别笑,伤口要裂开了。”
他盯着魔王背上的伤,发现没有太大问题后,目光慢慢转向魔王肩头的秘银锁链。
那细细的锁链从魔王的肩胛骨延伸出来,垂过魔王线条优美的背脊,又与它双手戴着的秘银手铐相连,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精美而残酷的装饰。
“为什么不把锁链摘了?”审判长低声问,“你已经不是囚徒了。”
魔王说:“不想。”
“不想?”审判长无法理解魔王的思维。
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魔王故意被他抓住这件事,就十分令人困惑。
从魔王对他虽然不痛不痒、实则十分计较的报复来看,对方大概并没有觉得这样的隐瞒好玩。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世界上大约是没人愿意被关在笼子里,锁链穿过骨头被人囚禁的。
所以,魔王亲手将自己自缚成囚徒,到底是为什么?
魔王却不继续解释了。
“审判长大人,你想知道的太多了。”魔王道。它慢吞吞把法师袍拢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身体,“我说过,不要试图僭越。”
审判长还想要说什么,魔王却抬腿把他给推出去,同时放下了厚厚的帘幔。
“回去。我要休息了。”
魔王的声音从帘幔后面传出来,懒淡,带着几分倦意。
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漫长的治疗,正常也大概也确实是会感觉疲惫。
审判长揉了揉眉心,盯了那帘幔片刻,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狭小的房间。
房间的床不太足以让他整个人伸展,审判长只能曲着腿靠着墙壁,视线看着对面墙壁上开着一扇小窗。
这个角度,他能够看到窗外的月亮。
魔族领域之中的月亮,和审判长在人类
王国时候看到的并不一样。是仿佛凝固着鲜血一样的深红色。
也或许并不是月亮变红了,而是他对世界的感知,正在发生着不可逆转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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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地生活了下来。十分平静,没有任何过度的摩擦,就仿佛之前两人在战场上的相互争斗、殊死相搏并没有发生。
审判长以前就觉得魅魔像只猫。这一段时间生活下来,发现对方的习性确实也和猫没什么两样。
魔王平时的睡眠时间很长,醒了之后就喜欢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最常待的地方是宫殿的花园,并且,十分不喜欢出门——至少审判长在这段时间里就没有见它踏出过这座宫殿一步。
却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一大堆书籍,又开始询问起他一些奇奇怪怪关于人类的问题。
魔王每天都会在花园里用一次下午茶,固定的餐点是五颜六色的面包,外加一杯牛奶。除此之外,审判长还没有看到它有食用什么属于魔族的特殊食物。
除了身份互换,生活地点不尽相同,他们之间的相处,竟然和在罪之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魅魔血液带来麻痹痛楚的效果正在消失。
而身体中的魔化却仍在一刻不停地进行着。
有时候,审判长看着花园里魔王低头看书时候的脸,想,现在的他还能解答对方的问题,却又还能够解答多久呢?
这天,审判长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步伐匆匆地走回到了房间,几乎颤抖地用墙壁上的锁链将自己锁住,然后就把钥匙远远丢出了窗外。
等他再一次清醒的时候,魔王正站在门边看着他。
它的左手又在流血。
“我有点后悔把你关在这里了,很打扰我的睡眠质量。”魔王说。
审判长道:“抱歉。”
“过来。”魔王说,朝他伸出手。
那血液从它的手腕一滴滴流淌。溅落在地上。是神赐的甘霖。
审判长喉结滚动,很想过去,但是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自己。
他不想再一次伤害到对方了。
魔王的紫眸似乎能够看穿他的身躯,看到他内在的灵魂形态。
“你不肯被魔气同化,一直想强行用人类的灵魂去掌握魔物的身体。这只会让你始终深陷痛苦之中,不得解脱。”
审判长不肯过去。魔王便走了过来。
“放弃挣扎,归从于我,很难么?”它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