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子来的极慢,却又极轻微,如同风中柳絮,无声无息。
从他于黑暗之中现身开始,一直到挪到了陈凡的身边,又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这本就是一个寻常人几步的距离,他却一点一点,慢吞吞,无声无息的来到。
然后,他看都没有看陈凡一眼,目光只是看着地上那匣子。
沉默了几个呼吸之后,他认命了一样的慢慢蹲了下来。
脸色开始逐渐发红......
身宽体胖的人都了解,肉越多,往下蹲的时候越费劲。
因为肚子大,一蹲下来腿压肚子肚子压胸口,喘气都费劲。
所以,胖子很不愿意蹲着,难受......
勉强蹲下之后,他憋着气,伸出了如同萝卜一样的手指头,轻巧的点在了匣子上,手指点落,以这两根如同萝卜一般的手指,灵巧至极的抽出了盖子。
不知道为何,这匣子盖在他的手指挪动之下,竟然也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动静发出。
和之前的移动缓慢不同,此时他的动作极为迅速。
两根手指头飞快倒腾,片刻,盖子打开,露出了安静躺在其中的独脚铜人。
他的脸上似乎想要露出一丝微笑,然而这个笑容显然对他现在的状态来说,比较为难。
伸出手,将这独脚铜人拿起。
百十斤的重量于他的手中,并未有丝毫负担。
只是他的动作极为小心,在快和轻两个字地上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终于,独脚铜人整个脱离了匣子,他这才慢慢站起。
然后长长的,又极其轻微的吸了口气。
另外一只手擦了擦脑门上迸发出来的汗水,扫了陈凡一眼,轻轻摇头,眸光之中满是不屑一顾。
目光从陈凡的脸上挪开之后,又环视一圈,似乎在确定什么,脸上露出了古怪至极的表情。
末了,轻轻摇头,一步之间,仿佛虚空滚肉球,这大胖子随风而起,轻功高明至极,眨眼融入了
黑暗之。
而就在他融入黑暗之中几个呼吸之后,一道黑影忽然从虚空之中掠过,追着那胖子的身影,冲入了黑暗之中。
到了此时,陈凡的鼾声忽然消失,睁开双眼,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睡意。
“一杆独脚铜人而已......至于吗?”
他表情有些古怪。
刚才这胖子到来,他虽然紧闭双眼,却也偶尔偷看,能够看到这胖子手段非凡。
内功运行法门极为奇特,故此才能够做到人所不能为。
而胖子走了之后,他没有睁开双眼,是因为他知道黑暗之中还有人在隐藏窥探。
事实上,白天上路之后,他就发现有人一路紧随,暗中窥探。
今夜他之所以故意睡觉,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觊觎这独脚铜人。
此时两个人都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陈凡没有耽误,随手捏了一枚石子,屈指一弹落到了马车车厢之上,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他的身形也落入了黑暗之中。
与车里,宁无霜睡的本就不蹈头。
心中担忧陈凡隐藏的事情,可能会有凶险,准备找时机和陈凡探探风,别什么事情都把自己给蒙在鼓里。
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不是每一次都需要被蒙在鼓里的。
辗转之间,刚刚迷迷糊糊的睡下,马车忽然被石头砸了一下,她顿时睁开双眼,翻身而起之间,身形一闪就已经窜出了车厢之外。
再看陈凡这边,已经不见了踪迹。
放置独脚铜人的匣子里,则是空空如也。
宁无霜眉头微微蹙起,并未着急,而是沿着之前声音发出的位置找了一下,在车身的一处找到了一块白色的痕迹。
那是被石头击中的位置。
“从角度来看,是陈镖头所为。”
宁无霜松了口气。
她不相信这天底下有人能够无声无息之间,杀死或者是拐走陈凡。
看到这痕迹,总算是放下了心。
只不过,此时想追,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追起,
只能默默等待。
陈凡运转轻功,追寻前方两个人的踪迹。
换了半个月之前,他还很难做到这一点。
因为这两个人的轻功,不管哪一个,都比段新城要高明的多。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陈凡精研疾风刀法,对于身形移动变化之理,有了全新的认识和见解,从而融入到了自家的轻功之中。
以至于自身轻功也是突飞猛进。
虽然仍旧算不上是什么高明的轻功,然而得益于内力加持,施展起来并不弱于旁人。
而循着踪迹向前狂奔三十里之后,于一处河岸旁边的树丛之中,陈凡停下了脚步。
前方河边,有人正在交手.
陈凡环顾了一下,飞身而起,落到了一颗树上。
今夜月色不错,月光垂入水中,水中月影之旁,还有两个身影正在辗转腾挪,正在交手。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弱,另外一个膘肥体壮,如同一个漫天飞走的大肉球。
施展的手段都极为凌厉,虽然是近身短打,皆以指掌功夫为主,然而步步杀机,招招不离对方人身死穴,可谓凶险至极。
陈凡悄然观看,那胖子正是之前偷偷摸摸,从自己身边偷走了独脚铜人的梁上君子。
而另外一个身影,却并非是之后紧随而至的那位。
那人隐身于何处,陈凡暂时并不知道。
他察觉暗中有人隐藏,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他百年内力加身,耳聪目明,感知极为强大,可以隔着很远的距离,听到旁人心跳,呼吸的声音。
不过这仅仅只是对普通人,对武功粗浅之人有效。
若是内力深厚,又有防备的情况下,陈凡也很难通过这一点察觉到对方。
而另外一种情况,则是隐藏之人正在关注他。
目之所触,其感自生!
不管目光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只要凝视陈凡几个呼吸,陈凡就很有可能察觉到对方,借此留心之下,就很容易发现对方隐藏之处。
但是这一点对于真正的高手是否有效,那就不知道了。
现如今目光全都被河岸之旁交手的两个人吸引了,陈凡一时之间就不太容易察觉到隐藏的另外一人身在何处。
不过此时此刻,并不重要,该现身的总会现身。
陈凡的目光在那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之后,就发现被放置在了另外一侧的独脚铜人。
“拿的时候,小心翼翼,此时却随意被舍弃在一边......”
陈凡微微摇头,却有些好奇。
这独脚铜人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今天早上,宁无霜询问陈凡,这件事情是否有蹊跷之处。
他当时的回答也是心中所想,并没有隐瞒......只觉得不可能每一次押镖,都会有什么问题。
宁无霜多少有些惊弓知鸟的嫌疑。
但是现在看来......还真的不能不慎重一点。
这江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纵然安安生生的在家坐着,事情都会莫名其妙的落在头上。
不过陈凡并不反感这种事情,毕竟平平稳稳的押镖固然舒服,但未免显得这江湖......很不精彩。
心思转动之间,河岸之旁的两个人已经分出了高下。
却是那瘦子技高一筹,挥手之间,在胖子的胸口戳了三个窟窿。
虽然胖子紧急关头,避开了要穴,避免了当场身死的命运,然而内息入体,顿时受了重伤。
身形急退之间,想要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瘦子身形一晃,双手分合之间,内力自然涌动,一时之间河水在那内力的牵引之下,都开始波纹涌动,双手一推强横的掌力顿时横扫而至。
胖子急忙回头,双掌递出,身形顿时一震,紧跟着那瘦子身影分化之间,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四掌相对,那胖子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
来,跌飞出去,挣扎爬起,却又重重摔在地上。
瘦子也不说话,一步之间来到了那胖子的跟前。
胖子连忙伸手:“且慢!”
“死到临头,还有话说?”
那瘦子语气森冷。
“你我之间,二十年的交情,你当真......要下此狠手?”
胖子看了一眼跌落在旁边的独脚铜人:“只因为一个独脚铜人?”
那瘦子沉吟半晌,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二十年的交情,属实不易,手掌竟然慢慢放下。
胖子顿时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因为这二十年的交情,你说一句话......我......我甚至问都没有问一句,就去帮你将这独脚铜人窃走......更是从未想过,想过......要私自......咳咳......私自吞下,而是如约来此,将独脚铜人交给你......你,你......你到底是被什么猪油蒙了心,以至于,对我下这样的辣手?”
“惊鸿庭前落,飞霜雪不惊。
“相交二十载,终究不免各奔前程。”
语气之中少了几分清冷,却又多了几许惆怅,
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的妻子儿女,我会帮你照顾的,此一役,是我欠你的......”
话到此时,却见到点点寒芒从那胖子的左手处飞出。
快如疾雨奔雷,当注意到那寒芒之时,瘦子猛然翻身而退,然而却仍旧迟了一步。
飞身落地之间,胸口已经嵌着数枚寒芒。
他换换低头,语气喃喃:“无常追魂针?”.
“无常追魂针!?”
他木然抬头,看向了已经从地上挣扎而起的胖子。
却见到那胖子嘴一咧,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打开之后,倒出了几枚丹药。
也不看是几粒,直接塞进了嘴里。
“正是无常追魂针。”
那胖子吃完了丹药之后,似乎感觉好了不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当真以为,我来见你,就全然没有防备?你突如其来的出现,让我来做这件事情......念着二十年的交情,我来了。但若是不防你一手,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岂不尽数喂了猪?”
胖子冷笑着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独脚铜人?”
“你怎么会知道?”
瘦子面色此时已经铁青一片,并非是气的,而是中了毒。
无常追魂针上淬有剧毒,虽然这剧毒对于很多高手而言,并非致命,然而一时三刻之间无法运功
的特点,和致命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胖子随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手中。
瘦子脸色豁然大变:“你......”
一句话没说完,胖子再无犹豫,一步上前,手掌轰然落在了那瘦子的天灵盖上。
瘦子周身一震,七窍逐渐流淌鲜血,双眼满含血泪,死死地盯着胖子,却是个死不瞑目。
胖子叹了口气:“何必呢......二十年交情,你杀我,我杀你,我没有死在你的手里,是我技高一筹,你又何苦埋怨?莫不是总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得死在你的手里,才算是合情合理?”
眨眼之间,生死逆转。
这胖子轻轻地揉了揉胸口,一边朝着独脚铜人走去,一边喃喃的嘟囔:“一个师傅教的,可凭什么你的拳脚功夫,远胜于我?师傅传你三元玄水掌,着实是偏心的很......”
蹲下来,伸手拿过那独脚铜人,却是眉头皱起。
隐隐的,竟然提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摆弄手中的物件。
这却是一只玉蝉。
却又和寻常的玉蝉有着截然不同之处,因为其色如血。
仿佛是在血海之中浸泡良久,血丝已经沁入玉中。
“血玉蝉啊血玉蝉......几番生死皆为此而忙,二十年交情因你付之东流,却不知道,最终是否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他长叹一声,感觉内息略微平复,伸手拿起独脚铜人要站起来。
然而仍旧提不动。
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不对劲。
今夜月正中天,他自己坐在这里有一个矮胖矮胖的影子,然而却还有一个狭长的影子笼罩了自己。
背后有人!?
心念一动,寒气滋生。
他武功非凡,来人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
什么人?
心念一起,袍袖顿时鼓胀,内力吞吐之间,两只手那如同萝卜一般粗细的手指头,却灵活至极的上下翻飞,如同花中蝴蝶。
然而指影落处,却空空如也。
身后......没人!?
“不对!”
胖子脸色一变:“还在身后!哪位高人与此和我乱开玩笑?”
“哼。”
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哼,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说道:“好一个惊鸿庭前落,飞霜雪不惊。不过你这门功夫,似乎只在“轻”与“灵”二字上多下功夫,却在“快”之一字上,毫无建树。”
胖子脸色一沉,这可是涉及到了自己根本的问题了。
他仗着轻功,在江湖上闯出了好大的名头。
可谓是一代盗圣也不为过。
然而此时此刻竟然被人说自己轻功不行。
当即身形急转,想要看看身后之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就好像真的是一个球一样,转动速度极快,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之下,除非身后之人真的是鬼,否则的话,绝对没有可能在隐藏起来。
然而......仍旧是没有人。
“真的见了鬼?”
胖子心头顿时一寒,可是再看地上的影子,顿时恍然大悟。
“在上面!”
猛然抬头,就见到一个黑衣人,头下脚上,一掌已经到了跟前。
胖子脸色一变:“还来?”
今天晚上净跟人对掌了,前面是三元玄水掌,威力不凡。
后面这黑衣人的掌力尚未近身,就已经罡风四起,威力似乎更在三元玄水掌之上。
“今天出门,定然未看黄历!”
这胖子心中嘟囔了一声之后,两掌仍旧是迎了上去。
碰!!
一声闷响,激荡的内力刹那间扩散,河面上的流水骤然波动,激昂四起。
一上一下两个人,短时间内竟然僵持住了。
这胖子面色赤红满脸油光,虽然一时之间没有被这掌力震死,然而整个人却一点点的被这掌力压往地下......
陈凡冷眼旁观,倒是认出了后来出来的这个黑衣人。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们押送独脚铜人的......方城!
“果然是他。”
陈凡轻轻摇头:“终于出来了吗?”
当陈凡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方城。
毕竟这趟镖是方城让他们送的。
而且,若是暗中窥探之人,目的当真是这独脚铜人,那方城之前在镖局里所说的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
甚至,这个名字可能也是假的。
这一点,几乎毫无疑虑。
陈凡稍微思索片刻之后,多少有些了然。
这胖子瘦子,目的其实都是一个,就是这独脚铜人。
方城之前一直随身携带,始终未曾被任何人得手。
但有道是久守必失,或许暗中窥探之人,始终没有被方城找到,所以他才会将独脚铜人交给长风镖局。
借用长风镖局直接从前台走向幕后。
隐藏于黑暗之中,方才能够将明面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这胖子瘦子一出手,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胖子偷走独脚铜人,方城立刻追上,显然......他比陈凡对这独脚铜人要关心的多。
毕竟对陈凡来说,不清楚这独脚铜人价值的情况下,它仅仅只是一个价值一千两的镖物而已。
而此时陈凡心中考虑的事情则有两点。
独脚铜人究竟有什么魅力?
胖子瘦子为此二十年的交情付之东流,虽然两个人都是包藏祸心,但毕竟相交二十年,这不是二十来天的酒肉朋友。
而不管是胖子还是瘦子,都对这二十年的交情并非毫无触动。
只是在更多的诱惑之下,他们选择放弃了这二十年的交情。
其次,血玉蝉代表了什么?
一个江湖势力?
如同修罗堂那种的?
陈凡仔细想了一下,脑海之中实在是没有关于这血玉蝉的半点信息。
显然事关隐秘,江湖上的风声极少。
方城知不知道血玉蝉的来历?
瘦子和胖子似乎都是因为血玉蝉才对独脚铜人起了心思。
方城身为局中之人,没有理由会不知道才对。
相比之下,方城的身份对陈凡来说反而成了次要的。
唯有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他才能够更好的处理这趟镖,在尽可能完善的情况下,将其安全送达。
至于目的地是否是方城随口说出来的,落叶山庄是否存在......这一点陈凡都不在意。
哪怕真的没有落叶山庄,陈凡自己建造一个,都得将这东西送到。
毕竟......任务上就是这么写的。
“不过任务上既然有的话,那应该,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山庄。”
这一点,陈凡倒是稍微放心,系统这东西,他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陈凡心中思绪飘飞极快,此时河岸之旁的两个人仍旧僵持不下。
方城轻功高明,不在这胖子之下,掌力雄浑,
也完全处于碾压状态。
但是这胖子自然也不是束手待毙的角色。
死到临头,咬着牙也得顶住,此时此刻,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却仍旧咬紧牙关。
鲜血从嘴角渗出,也是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方城,并未有丝毫放弃的念头。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困兽犹斗,却也终究得死。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斜刺里悍然杀出,间不容发之间,就已经到了两人的跟前,探手之间,接连在方城的膻中、天池、气海等重穴连连出手。
他动作极快,隐藏极好,出手之间深谙快狠准三字要诀。
哪怕是陈凡一直在旁边窥探,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发现此人踪迹!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城已经口喷鲜血倒飞而去。
地下的胖子还没等松一口气,一掌就已经落到了天灵盖上。
死的和之前的瘦子,一般无二。
这人骤然出手,先是击飞方城,紧跟着杀了胖子,狠辣果决让人心惊。
陈凡瞳孔收缩,却听到方城一声怒喝,翻身而起:“来得好!”
话音落下,忽然对着独脚铜人一伸手。
那独脚铜人呼啸之间,竟然直接落到了他的手中。
随手扯下黑色囊布,进步之间,势若奔雷!
“不可能!”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
他接连击中的全都是方城的紧要穴位,哪怕方城内力深厚一时之间不得便死,也绝无可能发挥出此等手段!
难道他故意如此,就是在引我出手!?
心念至此,顿时亡魂大冒!
竟然不敢和方城手中独脚铜人硬碰,抽身而退,落到了河面之上,脚尖一点,一个燕子三抄水,眨眼之间就已经踪迹渺渺。
却是跑了!
这一番变化兔起鹘落,可谓心惊。
却见到那方城翻转独脚铜人,轻触地面,目光
狠恶凝望,几个呼吸之后,忽然一口红艳的鲜血狠狠喷出,仰面倒下!
秋风更凉,月色逐渐西垂。
一个身影飞身而至,越过了河岸。
在胖子和瘦子的身边各自停留了一下,确实都死透了。
这才微微摇头,来到了方城的身边。
“好一个虚张声势。”
陈凡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独脚铜人,正要去捏方城的脉搏。
却见到方城猛然睁开了双眼。
两只眼睛精光闪烁,一只手掌蕴含内力,正要击出。
却在月色之下,看清了陈凡的脸,不禁一愣“是你!?”
“还活着?”
陈凡有些惊讶:“你这条命,倒是硬的很啊”
“......快死了。”
方城皱眉:“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我?”
陈凡说道:“许你们偷东西,抢东西,心机横生,波澜四起,就不让我暗中尾随,看看情况吗?
”
他伸手拿过了方城的手腕。
方城眉头微微皱起,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开。
脸色不禁一变:“你!”
陈凡的脸色也是一变:“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强行续命?奇经八脉断了一半,剩下的勉力维持,心脉似断非断,生死只在一刻......而且,你丹田内力已经消散了,是因为刚才气海被人打了一击?那你怎么还有一战之力?”
方城脸色几番变化,轻轻地出了口气,忽然漏出了几分笑意。
“这或许......当真是天意。”
方城抬头看向了头顶月光,眸光之中多了几许沧桑。
陈凡微微摇头,来到了他的身后,手掌按在了他的后背上,内力缓缓渡入。
“小兄弟,你莫要浪费内力了,虽然你内力深厚,然而我这一身伤势,已经药石无救,不要平白浪费你的内力。”
“也好。”
陈凡点了点头,当真松开了手掌。
方城:“
..”
陈凡却没管他怎么想,看了看他手上的独脚铜人,说道:“那你慢慢死,我先走了。”
“......”
方城又是一愣,脱口而出:“等等。”
“等什么?”
陈凡看了他一眼。
“小兄弟......你们毕竟是接了镖的。”
方城表情有些艰难。
陈凡点了点头:“这不被劫了吗?”
“在这啊......”
方城动了动旁边的独脚铜人。
“今天晚上真黑啊,伸手不见五指,说的就是这样的夜晚吧?”
陈凡抬头看了看天空:“嗯?什么“在这啊”,我什么都看不到啊,你说你一个将死之人,能不能别管活人的事了?
方城好悬当场气绝。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独脚铜人之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嗯,价值一千两的大秘密嘛。”
陈凡微微点头。
方城这一次真的吐了一口血,黑着脸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陈凡笑了:“如果我们总镖头在这的话,估计已经答应了......说说吧,这大秘密是怎么回事,血玉蝉又是什么东西?”
方城叹了口气,做出了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
“你可知道......一代狂人,楚不休!?”
方城看向了陈凡。
陈凡点了点头:“武林中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人吧?”
“确实......”
方城点了点头:“凭借一己之力,击溃整个青皇庭,以至于拉开百年混乱江湖序幕,这种人物,且不说江湖人,纵然是平明百姓,也没有不知道的。那你可知道......楚不休凭什么能够做到这件事情吗?”
“......当然是凭借他的武功。”
“那你又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
陈凡和方城四目相对,陈凡感觉这说了个寂寞。
“但是......它或许知道。”
方城伸手拍了拍独脚铜人。
陈凡一愣:“这里面,藏着楚不休的武功?”
“不......这里面藏着一个秘密。”
方城说道:“藏着一个关于楚不休的秘密,一个惊天秘密!”
关于楚不休的惊天秘密!
不用说惊天秘密,仅仅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了楚不休,就足以让大多数江湖人闻风而动了。
陈凡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事情牵扯到了楚不休,那么这一趟的危险,或许会远远超越预料。
自己纵然可以因为系统任务,一意孤行,但是
宁无霜和玉知微两个人却不应该被这种事情牵扯其中。
方城看了陈凡一眼,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至于......血玉蝉,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也不知道其来历。”
方城说道:“不过,我听说血玉蝉似乎是一种信物,会让持有它的人,为之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