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霆远远跟着送周耀祖的牛车出村了。”
乔澜眼皮子狠地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乔元霆这些年来,既当爹又当妈,几乎拼尽了全力,才好不容易把妹妹拉扯大,兄妹俩相依为命,感情足可以想见,妹妹出了这种事,乔元霆不亲手报仇都才是见鬼了。
乔澜忍不住扶额,而她那时候也是气疯了,只想收拾周耀祖那个祸害解气,倒是忽略了周耀祖至始至终都没瞅见她,事后,怕是所有的仇怨都会算到乔元霆兄妹俩头上去。
乔澜暗自轻叹,这下怕是要连累乔元霆了,而且,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乔元霆坠在送周耀祖的牛车后,肯定是没打算轻饶了周耀祖那个混蛋。
乔澜兀自苦笑,且不说她现在正给老支书做诊疗走不开,她就是立马追上,怕也是来不及了。
乔澜轻地揉了揉眉心,也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乔元霆下手能有点分寸,可千万别搞出大事。
“澜澜,药膏还要再敷多久?”
沈瑶轻地拽了下乔澜的胳膊,示意乔澜看合眼假寐的老支书。
“你三爷爷平常睡得早,太晚了,怕是不妥”
乔澜猛地回神,眸光微闪,看着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眯着了的三爷爷,嘴角微微一僵。
乔澜忙意念进空间看了下时间,而后,方才同正一脸担忧的沈瑶说,“药膏至少还得一个多钟才能揭下,而等药膏揭下后,还得缓至少半个钟,才能做针灸。”
“就这么让你三爷爷坐着睡成吗?”沈瑶还是不太放心。
乔志国也是面露担忧。
“堂屋这里只有一把椅子,还是我从知青点淘回来修理了下,才勉强能坐,我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用不了太久。”
“要不扶到床上去?”沈瑶提议。
“别”乔澜连忙摆手,“三爷爷这就是通常说的饭后眯,浅眠而已,一动就会醒。”
“下次再来诊疗的话,还是躺在床上比较好。”
三人正说话间,乔厚朴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次?下次得是什么时候?”
“一般是三到五天,不过,三爷爷您的情况有点复杂,要根据脉象具体来看。”乔澜嘴角微微有笑,看三爷爷迫不及待的样子,她心里就有数了。
“三爷爷正好您醒了,等下去到床上躺一下吧,药膏还要敷一个小时,而且还要再缓至少半个钟,也是我考虑还不周,应该直接让您躺到床上诊疗的。”
“嗯,好,听澜澜的。”乔厚朴对此没有意见。
沈瑶忙起身,“我去拾掇一下,马上就好。”
沈瑶忙去里屋收拾。
乔澜则回了自己的屋子找能固定药膏的碎布条,三爷爷腿上的药膏还敷着呢,其实是不适宜移动的,但三爷爷毕竟上了年纪,老人家坐久了,难免会撑不住,乔澜是想帮着三爷爷缓解腿上的疼痛和不适,可不是给他老人家就加重负担的。
只不过,此前也不单是她考虑欠佳的问题,而是,家里不是医院诊所,有专门的诊疗床可供病患躺,她让三爷爷直接坐在椅子上也是无奈之举,倒是忽略了,村里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很多时候,串门什么的,进了屋,直接就往床上一坐。
乔厚朴被乔志国直接扶到了里屋的床上躺下,沈瑶又忙去端了凉开水来。
“志国家的别忙了,都过来歇歇。”乔厚朴刚刚眯了那么一会儿,到了床上躺下,人一放松,反倒更精神了,便忙把沈瑶和乔澜都招呼了过来。
“刚刚太困眯着了,都忘了说正事,志国啊,之前跟你提的会计这事啊,你得赶紧准备起来了,对郑长根的处罚,差不离这几天就能下来。”
“呃?提前准备?”乔志国眉峰微挑,“还得麻烦三叔公提点一二,到时候是怎么章程?我都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
看老支书和乔志国都是一脸严肃,沈瑶的心也跟着就是一沉,想想就忍不住犯愁,会计这个职位多吃香啊,郑长根当不成会计,多的是人想争呢啊。
乔澜眸色微深,会计这个职位,在村里人眼里那可是个香饽饽,没谁不眼热,乔志国就是有老支书的支持,没点儿什么真本事,怕也拿不下会计这个职位,不过,她已经在默默给他铺路了,但愿还能赶趟。
乔澜神游天外之时,老支书已经提醒了乔志国需要做的准备,无外乎是算账做账等方面的能力,再有就是跟村里人搞好关系。
乔澜虽然没留心老支书说了什么,但有玄月一号的监控,她倒也没错过老支书话里话外的深意,不由暗自扶额,还真的是别当村长不当干部,会计也同样适用。
老支书和乔志国俩人你来我往探讨得越来越深,而心思简单的沈瑶听得是云里雾里,虽然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那些话,却给她饶得晕头转向,也只能是陪着笑笑而已。
乔厚朴点乔志国两句,也是希望他能更好的把握机会,上一次被郑长根那个小人钻了空子,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想给乔志国背后推一把,争取一举拿下。
点完了乔志国,乔厚朴便又将目光落到了乔澜身上。
“澜澜以后具体有什么打算?我瞧你这医术比起老杜那也是不遑多让啊,怎么样,有兴趣当村医给村里人看病吗?”
“这、这个好像不太好吧。”乔澜黛眉微微蹙起,“村里医务室里,不是有杜伯伯在坐镇呢吗?”
从她有记忆以来,杜明德就一直在村里的医务室里转,后来,郑桂芳和他结了婚,郑桂芳也进了医务室打下手。
两口子这么多年干下来,杜明德都已经是十里八村的名医了。
就算杜明德进了局子被扣留了几天,倒也还不至于把人给一撸到底吧,呃,想到被县医院开除的宋新国,乔澜眸底闪过一抹深幽,好像也不是没有先例。
“哼!杜明德那小子忒滑头,之前他又出了那种事,要不是村里没人能接替他去医务室坐诊,我和村长,早想给他罢免了。”老支书简直是越说越气。
乔志国和沈瑶面面相觑。
“郑会计那是被他自己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所累职位不保,老杜怕不是被搂草打兔子一锅端了吧。”
“呿!想什么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古时候搞什么连做呢,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
乔厚朴沉着脸瞪了眼不开窍的乔志国。
“你啊,干活是一把好手,但论斗心眼,怕是澜澜都能比你强。”
被点名的乔澜眸光微闪,果真姜还是老的辣,给她爸看得透透的。
被点的乔志国面色微僵,曾今,老领导也这么点过他来着,以至于他可是追在政委屁股后头巴巴学了至少俩月,可谁成想,临了他自己却出了岔子,甚至于,最后错失了再跟在老领导身边的机会后。
那时候,他虽失落懊恼,但却又何尝不也是松了口气,他这人不笨,但很轴,想跟政委似的练就成老狐狸,他还真心不敢想。
不过,乔厚朴这会儿倒也不是针对乔志国,而有感而发。
“之前,倒也没觉得怎样,可是最近杜明德是越来越怠慢了,以前虽然他总爱待在家里随时出个诊什么的,可最近,有事找他,十回有八回都找不到他人,村里人现在都对他有意见,我和村长就是想按也快按不住了。”
“杜伯伯大概最近是往山上跑得勤了些。”
乔澜眸色微深,想也知道杜明德最近心思压根都没治病救人上,而是心思全扑在她身上,不管是百年人参这个能换来大笔钱的珍贵药材,还是他私以为的师父留给她的秘方什么的,总之,杜明德眼下是盯紧了她,自然也就怠慢了找他治病的人。
“哼!他是村医,又不是靠采药为生的药农,整天往山上跑,就是不务正业,耽误了救人,他得负责!”
乔厚朴一脸沉凝,“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他这么怠慢,谁还敢让他再看病再说了,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他山上采药所得都是他自己个儿,但凡在医务室里拿药,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不都得付钱,不出钱,就年底拿工分抵,总而言之,都是钱!”
乔志国和沈瑶都不好反驳,毕竟这事,他们之前也常做,当然的,他们下地干活那可一点儿都没敢落下,想挣点儿零钱,那可都是趁下工后去山上捡柴打猪草的时候顺手采的,还真没像杜明德那样明目张胆翘班往山上钻的。
乔厚朴叹了口气,最终目光落在了乔澜身上。
“我瞧澜澜的医术也不错,要是澜澜愿意,我可以找人推荐澜澜去考个行医资格证,然后,回来做村医,这样守家在地的多好”
乔志国和沈瑶听了老支书的建议,俱都是眼睛一亮,纷纷看向乔澜。
乔澜苦笑摇头,“怕的要让三爷爷失望了,我以后想考大学,帝都的医学院,学习更加精深的医术”
乔厚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替乔志国高兴。
“哈哈哈有志气!这样更好。”
乔志国和沈瑶也都替乔澜高兴,其实他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他们自己的日子也才更舒心。
而乔澜却是抿唇浅笑,没再多说什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已经见识过后世的繁华,就不可能拘泥于青山村的安逸,更何况,恩师徐长卿现在都还在研究所基地里苦苦煎熬呢,她没跟前世似的被人弄进基地当小白鼠,自然的也就没了接恩师的机会。
而眼下距离恩师的生死大劫,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了,她想救人,也还得尽早筹谋。
而最稳妥的方案,便是她能考上帝都的医学院,然后跟着教授正大光明去基地。
乔澜说起未的计划,心思不免有点飘远,一年多的时间,看似不少,但是,想要达成所愿,还得细细筹谋,不过,无论如何,她都得先稳住眼下的局势才成,只是,李美兰的段位太高,她现在做什么都很被动,尤其,还有乔思思那个搅风搅雨的在,她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精彩。
乔澜忙着给老支书诊疗,却因着老支书的那番话,心思更多了几分凝重,恩师徐长卿现在的日子应该还是非常的难过。
乔澜的心沉得厉害。
而乔思思的心更是沉到谷底。
“乔家明,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乔思思没想到乔家明竟然跟她阴奉阳违,而且,还打算就此蒙混过关。
要不是她现在腿上被石膏固定动弹不得,乔思思都想揍乔家明两拳再跟他说话了。
下午的时候,她被表哥背到姥爷姥娘的灵前磕头,然后就一直没回去,心却一直在安排乔家明办的事上。
没成想,晚饭那会儿,她还没等来乔家明邀功,就先听到了来大舅帮忙打下手的家下人议论乔家明干的蠢事。
乔思思脸都黑了,却不敢发作,一直憋着就等乔家明吃了饭过来想问个清楚,却是不想,乔家明竟然撒谎诓她,还把责任都推给周耀祖,要不是周家的人急吼吼冲进来找姨父,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周耀祖出事了。
而问题的关键是,乔家明没看到周耀祖,他竟然也还去推乔澜,真是要给乔澜推下水也就算了,偏偏乔家明那个傻子中了人家圈套都不知道,竟然还傻傻什么话都往外说。
乔思思差点没被他给气死,以至于,看到大哥乔家栋回来给姥爷姥娘灵前磕头,她也没给好脸。
乔思思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家,而且,回家还是表给她背回来的,乔思思正在气头上倒也没在意,却是不想,表哥一走,乔家栋进来就甩了她两耳光,本来坐在床上的乔思思差点没被他扇到地上去。
“乔家栋!你疯了!”
“呵!我疯没疯你还不知道?”乔家栋举着打人的手一脸的阴鸷,仿佛他才是挨了耳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