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拱龙炁局,正东方的震位,旗山之巅。
四十米的天刀横空,纵横劈砍,无数的八旗士兵在攒动。
于此同时,震位,长刀与长枪相碰,吕仁感觉一股巨力袭来,被打退了数步,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反震过来的力道,让他双手微微有颤抖。
如意劲法身状态下,对锋利的手段具有很强的防御力,但对这种势大力沉的手段,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还在本来两只的鸦天狗,因为某些原因,只剩下了一只,它的攻击是随机挑人,所以还没对他造成太大的压力。
吕仁挥舞着近两丈长的长枪,一枪扫平大量的八旗士兵,而后抬头四顾,想看那鸦天狗的下个攻击目标是谁。
厉风在山顶盘桓尖嚎,到处都是凌乱的人影与八旗士兵阵亡后飘洒的清气。
左前方,丰平手里捧着两把火,周身环绕着几颗火球,他施法速度相当快,每一次轰击,都能带走一片八旗士兵。
高空中的鸦天狗盯上了丰平,就要发起攻击。
吕仁心道一声不妙,火德宗以攻击渐长,并不擅长防守,丰平挡不住,他正要出手。
就见一个巨大的半透明人影横空出现,一掌打得鸦天狗翅膀碎裂,飞出去老远。
吕仁长出了一口气,这是高家主以出阳神的形态出手了。
与此同时,以龙虎山为首的符箓三宗的道士,正在布置坛仪做法,没多久,法坛开启,一层淡金色的流光扫过,像是个巨大的罩子,将众人给罩在里面。
“酣战已久,大家进结界里来歇息一下!”龙虎山的高功张守成说道。
在外激战的众多异人,纷纷退回结界内。
没了他们的抵挡,大量的八旗士兵压了上来,撞击在这罩子上,身上顿时出现一道道灼烧的痕迹,伴随着清炁,发出一阵嗤嗤嗤的声音,不过它们仍旧还不知死活,疯狂冲击这封印结界,直到把身形都磨灭。
“当!”
身形巨大的鸦天狗,高举着两米多长的太刀,裹挟着火焰,从空中俯冲而至,奋力劈在一个巨大的金色罩子上。
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震得空气摇动,但那金色罩子却只是浮出一道道咒文,却没有一丁点儿动摇。
反倒是鸦天狗,每挥出一刀,身上都溢出黑烟,身影黯淡几分。
不过,它却没有停手,依旧在不断轰击着,没几下,就支撑不住,无声无息化为烟气四散。
但紧接着,不远处,巨大的鸟居之中,一只新的鸦天狗飞出,继续轰击光罩。
光罩中,异人联盟的众人在里面歇息的同时,也在严阵以待的为武当小道士和术字门门主胡图大师护法。
周圣和胡图大师正盘坐着,在推演数术,想找到炁局气脉的郁结点,好将其破掉。
“张道长,这个结界能撑多久?”高家主问。
张守成道:“开坛做法是个很繁琐的事,需要大量准备,这个结界因为开的有些匆忙,再加上身处炁局中,法坛无时无刻不在受到炁局的冲击,所以并不是很稳,不过即便如此,单凭这些八旗士兵也难撼动,但头上悬停的天刀和不断发起冲击的鸦天狗,却是最大的变数,估计能撑个一刻钟!”
“一刻钟?那胡图大师,你们这边还有多久的时间?”
高家主目光凝重,事情到了现在,已经生出了太多的变数,本来此举是乘着天黑,去破位于八旗拱龙炁局两极的天刀拱日炁局。
结果没想到又冒出了一个天狗食月的炁局,破到一半,不知为何,两柄天刀和两个天狗,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半,疑是炁局西边的一极,出现了问题。
这本是好事,但这种超出计划之外的不确定因素,着实让人有些心有不安啊!
“就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胡图大师说道,他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里面的指针飞速旋转着,正在进行快速推演。
另一边,冰天雪地里,位于炁局西北方的乾位,善耆一行人,整装待发,把一些物资装在雪橇上,正要远离。
“阿玛,东西都带上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善耆的儿子说道。
在他身侧,有足足三十只雪橇犬,拉着两部雪橇,雪橇上是他们从皇陵里弄出来的陪葬品,价值不菲,是他之后招兵买马的本钱。
善耆看向炁局正东方,目光凝重,没有回答。
“那里有很大的动静,你要我去解决的,就是他们吗?”
在善耆身边,一个样貌英俊的少年,浅浅笑道。
此人就是酒吞童子,在杀光了包括皇陵内包括土御门家族的所有人后,它那被奴役千年的怒火得到了些许发泄,心情颇为高兴,也迫不及待要更尽兴一点。
“那就麻烦鬼王了!”善耆思忖了片刻,又道:“对了,鬼王我给你一道气息,你到时候着重关照一下此人!”
说罢,把一缕张之维的气息,传给了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接过那缕气息,感受了一下,咧嘴一笑:“气息明亮燥热,真是令人作呕啊!”
说罢,鬼王冲天而起,冲散一路的八旗士兵,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善耆看着酒吞童子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不去招惹张之维的打算,但他又担心错失了机会。
现在有酒吞童子这个强大的妖鬼可以利用,如果不用,让那个牛鼻子道士离开,只怕未来会更难对付。
“试一下吧,试一下能不能杀死,若能杀死,万事皆休,若杀不死,有鬼王拖住他,他也没空来找我麻烦,我可以继续复国大业!”
善耆心里自语道,人都是有赌徒心态,有侥幸心理的,就连诸葛武侯也不例外,更别说善耆这种人了。
“阿玛!”善耆的儿子说道:“咱们该离开了!”
“是,是该离开了,但离开之前,我还得做点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酒吞童子不可信,我得另做一些手段!”
“阿玛打算做什么?”善耆的儿子不解道。“不是说要避开这些人吗?”
“是避开,但把这里的局势弄的更乱些,他们才会无暇顾及我们!”善耆看向满满当当两大雪橇的物资,“毕竟我们的东西太多了!”
“那阿玛准备怎么做?”
善耆解释道:“堪舆和命理是风水炁局的两条腿,缺了哪一条,威力都会大减。当初,范文程建立炁局时是按九宫八卦的方位来建的,皇陵在中宫,其他的八座旗山在八卦上,八卦各有属性,震位代表着雷霆,那里的炁所生成的八旗士兵,本应是雷兵才对。”
“只不过这个炁局的威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才会如此。如果有得到龙脉福泽的天乙贵人命格的人坐镇,这个炁局就能发挥出完全的威力了!”
善耆本来的打算,就是命格强化之后,坐镇炁局,全歼敌人,但张之维的出现,以及八旗拱龙的几座旗山莫名被破,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过,即便如此,在走之前,他还是想送上一份大礼。
善耆之子震惊:“父亲打算彻底激活八旗拱龙的炁局?”
善耆摇头:“不是彻底激活,彻底激活太耗时间也太费力气,我只打算激活震位的,来来来,为我护法!”
说罢,善耆开始做法,他的脚下蔓延出一道紫金色的罗盘,冲霄的华盖紫气贵不可言。
…………
…………
另一边,震位,金色的结界内。
“滋滋滋……”
吕仁感觉身上有些细嗦而古怪的声音,下意识低头一看,就见衣服的面上生起一丛丛“毛刺”,还时不时,泛起些极轻极微的静电。
“这是?”
正不解,就见前方的不断冲击结界的八旗士兵们骤然一停,而后,身上竟然冒出了大量的电光,速度陡然加快,发起冲锋的时候,就仿若无数乱窜的流光。
这些“流光”结成战阵,猛的扑了上来,不断冲击着结界。
不仅如此,就连依托于八旗拱龙炁局的天刀拱日和天狗食月也变强了,浑身包裹着闪电,猛烈冲击结界。
霎时间,原本坚韧的淡金色结界,被撞的不停的震颤,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怎么威力突然增强了这么多?”
龙虎山的张守成顿时大惊,作为结界的维持者,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若这些浑身闪烁着电光的八旗士兵继续冲击,他这结界挡不住。
“有人对炁局做了什么,增强了它的威力,不过,炁局本身没有变,大家伙顶住,我就要寻到气脉在这旗山之中的郁结点了!”胡图大手手持罗盘,一脸焦急道。
说话间,更多的八旗士兵围了过来,这些浑身闪烁着雷光的八旗士兵相比之前,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们一层一层围上来,竟是将结界冲击的摇摇欲坠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高家主喊道:“杀出去,为破阵争取一点时间!”
…………
…………
另一边,黑白一片的精神世界中。
张之维顺着记忆中的路,大摇大摆的朝炁局的震位走去。
在这里,他并没有遭到炁局内的那些八旗士兵的攻击,这些东西,还不足以在精神世界露出痕迹。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在打量着周围。
精神世界的一切,是真是假,给人一种水中倒影的感觉,又给人一种作画之时力透纸背,墨迹印透了纸,在纸的背面形成了另一幅字画的感觉。
行走在精神世界的感觉很奇怪。
但张之维莫名觉得很适应。
对这种感觉,他隐约有些把握。
“之前请神时,降下的神力,好像就是通过精神世界这个媒介来的,难道说,所谓的法脉,以及法脉里的神明,就是处在精神世界内?”
“话说,在这里,我该不会撞到哪路神仙吧?”
张之维心里自语,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他却是半点畏惧都没有,甚至一路都在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在这精神世界内,有着种种莫名的存在,那些都是曾经物质世界的强者留下的痕迹。
对于这些痕迹,张之维并不怕,一些死人残余的地魂而已,有什么怕的?就是对方三魂七魄俱全,又待怎样?
只不过现在他赶着去和陆瑾吕慈等人汇合,所以懒得去招惹,若是空下来,他定要抓来几个好好研究一下。
而在张之维行走于精神世界的时候。
一墙之隔的物质世界,少年模样的酒吞童子挥手扫平一众八旗士兵,看向四周,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心头。
它能感受到善耆给他的那股气息的主人就在附近,但它却没看到,像是一场错觉。
不过,它这个级别的存在,对自我的把控都是相当准的,不存在错觉的可能,很快它就察觉到了原因,不过,它没却没有去深究。
作为鬼王,它是一切生灵的死敌,更别说又被奴役了一千年,心里的杀戮欲望早已将他吞噬,别看它先前和善耆相谈甚欢,惺惺相惜,但若善耆没有符诏在身,它
至于百分百贯彻善耆的命令,那更是无稽之谈,法教役使的下坛兵马,都不能说百分百贯彻法主的命令,不然也不会叫猖兵了,更别说它这个阴阳师所奴役的鬼王。
酒吞童子看向善耆所在的方向,英俊的脸上,嘴角开裂到耳根,森然一笑,随后拔地而起,直奔震位而去。
于此同时,正要去八旗拱龙震位的张之维,即便是现在正处于精神世界中,却也发现了炁局内的异样。
精神世界是物质世界的投影,物质世界那里的状况,自然会投影到这里来,甚至是更加清晰。
清晰到张之维肉眼看到了一股似龙似莽的风水炁脉,从乾位出发,猛地降临到了震位,霎时间,震位的元气磁场在动荡,天干地支节气大涨。
“有人在乾位做法,加强炁局震位的威能?”
张之维看了眼炁局的震位,又看了眼炁局的乾位。
没有一丝丝迟疑,扭身直奔乾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