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到90年代(5)

等三个人轮了一圈,玉米就剩孤零零的几颗躺在玉米棒上。

吴盼娣和吴招娣红着小脸蛋跟林亦说了再见,林亦就一头栽在了床上。最开始来,她觉得这个世界就像她看的小说,很不真实,她也只当是游戏在闯关,可一眨眼来这儿快半个月了,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努力自救的人偏偏要受到更多的磨难!那么鲜活的两个女孩,一个长眠于冰冷的河水里,一个满身鲜血的倒在了这片肮脏的泥土上。越想越气,林亦在炕上来回打滚,发誓自己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挽救这些鲜活的生命。

时间很快到了下个月初四,中间吴矮子一家破天荒的送了吴招娣和吴盼娣村子里的学校上了学,村里其余人家也陆陆续续送了家里的女孩去上了学,林伯渠和苏媛的班上算起来都有五十几个娃娃在上学了,女娃娃占了13还带转弯儿的。初四这天正值周三,吴盼娣还在学校上课,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板凳上,眼睛闪着希望的光芒。

“你姐姐呢?”苏媛蹲下来温柔的抚摸着吴盼娣的小脸蛋,这几天孩子们吃着学校的大锅饭,有菜有肉,脸上长了不少肉。

“妈妈说阿姐不舒服,让我自己上学。”吴盼娣脸蛋有些发红,她觉得苏老师香香的,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仙女。

“老师,吴盼娣说谎,她姐姐今天结婚,我阿嬷还让我早点回去吃席。”后面坐的一个小胖墩,对于苏老师对吴盼娣这样的女孩给予关注的行为,他心里很是嫉妒,明明阿嬷说过,男孩才是最宝贵的。

“你骗人!”吴盼娣的脸蛋一下子就变白了,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坚强的没有让它落下。

“我可没骗人,不信你可以问虎子,他姐姐今天去帮你阿姐招呼客人去了。”小胖子声音越说越大,伸手扒拉了一下旁边流着绿色鼻涕的小男孩。

“好啦,同学们,到午饭时间了,请大家拿好碗筷,有序的去排队。”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大家一拥而上的冲向了食堂。只有吴盼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老师,我想请假。”祈求的眼神看向苏媛,苏媛牵起吴盼娣去了吴盼娣的家里。

还没走到吴盼娣家里,就看到一大群人堵在门口,中间那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就瘸着腿一步一步往吴家走过去。苏媛牵着吴盼娣快步绕到后门,刚推门进去,吴招娣就穿着红色的衬衣端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吴盼娣到此刻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她年纪小,可是大部分的事情还是明白一些的。

“姐,我们走吧,求你了,我们求求苏老师,苏老师肯定会帮我们的,你不能嫁给那个瘸子的,我求你了!”吴盼娣哐的一声就是跪在地上,左边一下求吴招娣跟着自己跑,右边一下求苏媛帮帮她们。可吴招娣只是摇摇头,神情木然的看着门外,也许此刻她已然接受了上天安排好的命运。

苏媛感紧把吴盼娣拉了起来,抬起手轻柔的给她擦试了脸上的眼泪。

“盼娣,苏老师今天告诉你,老师会帮你,但你要保持冷静,也许你的内心充满恐惧,但越是害怕就越要镇定,事情是逃不掉的,答应老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好吗?嘘嘘嘘,镇定一点,林老师已经帮你们想办法去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好吗?”

吴盼娣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放缓呼吸,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救姐姐,她们一定会走出同心村,努力摆脱这狗屎一般的命运。她看着苏媛的嘴巴一张一合,将苏媛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脑子里。

门外林亦坐在林伯渠的肩膀上,跟着众人起哄,林伯渠也不住地给吴矮子使眼色,吴矮子回了个眼神,示意自己心里明白。

“女婿,咱们也是有缘,来!咱们喝一杯!”吴矮子看着比自己都大了五六岁的女婿,也是喊得下嘴。

“岳父,我敬你一杯!”刘瘸子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刚要跨进门去,就被吴矮子给拦了下来。

“这俗话说得好啊,红包给的大,门缝开的大,你都要成我家女婿了,这红包不能不给吧,再说这乡里乡亲的可都等着呢!大家伙说是不是啊?”吴矮子这话一出,身边的乡亲都呼应他,还调笑起这刘瘸子起来了,刘瘸子被缠的没办法,就招呼自己弟弟他们现包了几个红包,全塞进吴矮子怀里了,塞完就忘往里冲。

没想到这吴矮子的媳妇儿端了个板凳坐在吴招娣的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自己老公使眼色。

“哎呦我说女婿啊,眼看着我养了十四年的闺女要嫁到你家去了,我这心里难受得很,前些天我家招娣上学去了,说是要考高中,还要去读大学,这我可是生生给你拦了下来,只不过那算命的说了,我家女儿是文曲星转世,以后是要当大学生的,现在嫁给了你,可不是断了她的学路吗?那你这2000块钱可不够啊,少说也得这个数儿!”她短粗的手指比出个二来,旁边人都是一惊,两万啊,你就是把这刘瘸子杀了他也出不起这两万块。

刘瘸子脸色一会青一会紫,刚刚要红包的时候他就心里不痛快了,现在又坐地起价,他是在是气的跳脚。

“哎我说你这个死肥婆,你别以为你肚子里揣着娃娃我就不敢打你,你们就是欺负我哥脾气好,我家为了给你凑出这两千块,硬是把我家十三岁的小妹子给嫁了出去,你现在说要两万,迟咯!”旁边一个年轻人气的破口大骂,口水都快溅出三里地了。

“你这意思,就是这桩婚事不要咯?”吴矮子的媳妇儿白了一眼,就站起身来打算进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