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不然饭菜该凉了。”李渊带着两人坐到了家里招待客人用的朱红色圆桌上。
林亦原本想跟夏黎初坐到一起,可惜李渊早已摆好了碗筷,他坐到了中间,林亦和夏黎初只好分坐在李渊左右。三人刚刚坐定,李渊就开始给两人夹菜,除了角落里摆成三角形的水果,桌子上所有的菜都被李渊分成了三等份。三个人就这么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一直到李渊吃完之后,才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都吃好了吗?”李渊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就安静的餐桌显得更加安静,颇有一种三人即将奔赴黄泉的感觉。
“差不多了。”夏黎初觉得自己一天晕晕乎乎的,有时候都感觉自己不像自己了。林亦随之也点头附和。
“那就早些休息吧。”李渊收走了餐具,走进厨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两人火速闪身进了房间,林亦拉住夏黎初,“你咋回事,怎么一直放空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眼前总是有一层红色的雾,我看不见也听不见。林亦,我觉得心里很慌,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夏黎初的心脏跳的很快,胃里也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要不然我们跑吧。”林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偶尔一道惊雷闪过,无尽的黑暗好像已经包围了这栋房子。
咚咚咚………楼上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声响,好像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来走去。
“你家里有别人吗?”林亦走到书桌前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了一把小剪刀,也算可以防身吧,只不过这地府效率也太低了吧,这么久了还没过来。
此刻地府那头外派的鬼差——合欢正在飞速赶来,一头粉色的长发让她在黑夜里也十分扎眼。
“没有,二楼就我妈和他一起住,但是我妈昏迷之后就一直呆在医院里。”夏黎初抱着小猫,她觉得自己妈妈出车祸跟李渊有着必然的关系,所以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有想到林亦会被卷进来。“林亦,你赶紧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走,小猫你也带走。”她把小猫塞进了林亦的衣服里,又翻找出雨衣给她披上,用上了死力气才把林亦推到了窗口。
“你们想去哪里?”李渊面色苍白,他给自己涂抹了深蓝色的眼影,嘴唇上也抹上了当季年轻女孩喜爱的烂番茄色唇釉。林亦这才发现他打扮的跟第一次见到夏黎初一样。
两个人看到李渊这般模样,齐齐朝窗户靠近。
李渊笑着看着她们,“你们觉得我是傻子吗?”
“你想要什么?”林亦向前一步把夏黎初拦在身后,娘了个腿,没想到做任务还有生命危险。不过自己倒是不介意去死,这任务无论如何得完成啊。
“她的身体。”李渊倒是个实诚人,别人问啥他都说实话。
“我去,你咋这么变态,她可是你的女儿啊,虽然是亲生的,但你也不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林亦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也是个破看文的,只是这种事情放到现实,她只想报警。
“我已经报警了,你还是不要做些违法犯纪的事情。”夏黎初也觉得这也太变态了,以前也没有这种迹象啊,最多李渊会帮她买很多高档化妆品,还会夸她漂亮。
她俩丝毫没注意到李渊的脸色越来越黑,“闭嘴。”他只是想要一个漂亮的外表有错吗?竟然被人误解成这种不顾伦理的变态。
李渊一步步靠近,就在林亦打算给他一拳的时候,窗外传来一声“蹲下”,合欢破窗而入,一脚踹的李渊趴在了地上,面部瞬间扭曲,在夏黎初看不见的角度一丝血雾飘了出去。
“黎初,这是我表姐,她学了不少防身术,是来帮我们的,你不要怕。”林亦和夏黎初就呆在原地,合欢则追了出去,不过五分钟她就揣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玻璃球回来。
“我们已经安全了,警察应该也到了,你们老老实实地说出你们知道的一切。”合欢走了出去,悄悄附身在李渊身上。要是放到别的鬼差身上也许就跑了,可是合欢不一样,她原本是乡间的一棵合欢树,只是见证了太多光怪陆离的故事,也被寄予了太多的寄望,她有了意识,最后入到了日游神手里,成了一名有编制的鬼差。因此她的能力对付这种东西还是很有一手的。
合欢操控者李渊的身体躺在一边,警察来了之后带走了三个人,大概夏黎初的磨难从此刻也就结束了,不过当天她的母亲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失控地问她李渊的踪迹,知道李渊在警察局猝死之后,人就不行了,从头到尾都不曾关心过夏黎初。夏黎初看到母亲咽了气,她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但是并没有,她一直在笑,身边的人也在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回家之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母亲的一生都在追寻爱情,而她自己何尝不是呢?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母爱把自己困死在了这座空荡的房间里。
夏黎初被亲戚收养了,她开始努力学习,因为林亦和她约定要去看看美丽的世界。高考之后两人去了卡兹别克,站在山上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在这个巨大的世界里,最应该爱的就是自己,她转头看向林亦,这个时时刻刻都能猜到她心里想法的人,她由衷的感谢她。
卡兹别克的雪山逐渐融化,林亦彻底消失在夏黎初的生命里,一如当初她横插一脚进入到夏黎初的生命里。夏黎初开始会感到惊慌失措,但是最后归于平静,因为林亦这个花心的女人没有什么都没有留下,那只叫作微微的小猫每天都会陪伴她,陪她见识了壶口瀑布的壮丽,也陪她见证了布达拉宫的神圣,此刻她和这只猫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