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达被保安死死盯着，胳膊的断口处冒出一缕缕黑色的丝线，它似乎在寻找扔在地上的断臂。在李俊达的印象里，保安这类鬼似乎代表了学校的意志，总是可以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利来刁难学生。尽管这种权利并不大，但恶心人总是够了。
“我们不是逃课的，我们是按照老师的指示来办公室拿东西。现在我们就回班上上课。”关键时刻林亦拿出了吴老师桌子上的文件，尽管保安心里很是怀疑，但是他不敢去翻看老师的东西。
在这所学校里天然的就存在不同等级，也就存在属于不同等级的权利与义务。
“那你们快去上课吧，再晚点还不如落我手里。”保安咧开嘴一笑，黑色的牙齿发出一股难言的味道，像是夏天里发酸的猪肉。
“那我们先走了。”林亦带头走出了办公室，保安最后一个就站在走廊这头看着林亦他们。林亦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上教室都空空的，直到走到1011教室的时候，一个老师探出脑袋问她们是不是来上课的。老师探出脑袋的一瞬间，林亦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强忍住没有惊呼出声，她身后的吴忧脸都吓绿了，而李俊达则垂着脑袋，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后面的保安还在原地看着，这边老师在等着他们的回答，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
“嗯嗯，老师，我们刚刚去拿吴老师给的文件了，不好意思了。”林亦强行扬起笑脸回答着面前的老师。
老师点点头，示意让他们进去。
林亦打头阵走了进去，班上的学生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们一样，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玩着手机，极少数同学在奋笔疾书。林亦觉得跟自己先前上大学时没有区别，只是这教室里风扇吱吱呀呀的，有种挥不去的阴冷。
在老师的注视下，林亦梗着脖子坐到了中间的第一排，吴忧和李俊达跟着做到了第一排。
“刚刚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问题不大。现在我们继续来上课，有同学知道这题的条件如果变为未付款，财务处理应该变更为？”老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在思考点哪位同学更合适。他软绵绵的手带下来一团腐肉，脑袋上的伤口变得更加明显了。
林亦习惯性地低着脑袋，她压根没学这门课，怎么可能知道答案。不过旁边的吴忧倒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他的心跳很快，掌心迅速分泌出汗液，没多久整个手掌就变得黏黏糊糊的，他只好蹭了蹭裤子。
“那就这位同学吧！”林亦舒了口气，她看着老师围着教室转了两圈，最后点了一位坐在后排的同学。这位寸头的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日子也没得出个答案，老师脸上原本的笑容也在一分一秒钟消失。
“这题讲了很多遍了，还是不知道答案吗？”林亦发现老师的伤口处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跳动，本来就大的脑袋在此刻显得更为巨大。
这个男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周围的同学脑袋垂得更低了，好像要把脸埋到肚子上才会舒服一点。
“同学，你不知道答案的话就点点头。”老师忽然软化了语气，把脸凑到男生的面前。
老师巨大的脑袋摇摇晃晃的，时不时往前摇晃一下。老师的笑容越扬越高，很快就裂到了耳朵下，按照恐怖片的发展，这位老师会选择吃掉这位学生。但这位老师并没有，而是用尖锐的手指划开男生的胸膛，一颗灰扑扑的心脏被拿了出来。男生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老师转身就将心脏扔进了自己脑袋上的伤口里，伤口则肉眼可见的愈合了一些。
神奇的是一分钟之后男生又站了起来回到了座位上，只不过整个人变得更灰了。林亦这才发现班上的同学好像有所区分，有些同学的皮肤比常人的肤色暗淡一点，但还算正常，有些同学却灰蒙蒙的，像是家里放久了的老照片，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老师拖沓着脚步，貌似盘算着下一个倒霉蛋会是谁，林亦缩了缩脖子急忙低下脑袋。
哦，是吴忧这个倒霉蛋。林亦真心感慨想问一句这吴忧是何方神圣，怎么每次什么事情都会摊在他头上。巧了，吴忧也是这么想的。
吴忧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裤子，脑子在飞速回想着中财老师讲的关于负债和或有事项的知识点，天知道他以前上课在干啥。
“同学，你也不知道吗？”这老师好像更高兴了，吴忧身上那种新鲜的味道让他有些着迷。
“知道，老师我知道，应该是把应付票据换成应付账款。”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中财老师给他们发的考前讲义。
老师的嘴角向下弯了一弯，眼神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得到了令鬼失望的答案，老师只好回到了讲台上继续讲着这节课的知识点。林亦侧头看了一眼吴忧，吴忧的脸比教室地板更灰。
“时间要到了，再忍耐一下。”李俊达像是知道什么一样，一直盯着黑板上方悬挂的闹钟。
吴忧刚想侧头问问什么时间，下课铃就响了起来。这也太快了，刚进来都没半刻钟，林亦和吴忧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不解。
老师瘪了瘪嘴挪着小胳膊小腿往门外走去，其余同学都麻木的拿起书包走出了教室。李俊达招呼两人赶紧跟上，跟着这群大学生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吴忧和林亦跑得气喘吁吁，想要问李俊达什么情况却问不出口，此刻的身后乌泱泱地跟了一大群大学生，林亦感觉自己像站在冻库里一样。林亦一边跑一边观察，发现这群大学生充斥着一种有目的性的狂热，与上课的麻木截然不同。
“欧米茄，到底啥情况，我也是读过书的，咋就对这种群体性活动一点没有印象！！！”林亦跑的口干舌燥，想当年八百米都没这么难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