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果然如黄安料想的那般!
在左邻右舍的见证下,徐教师家宅被官兵翻了一个底朝天,那套家传宝甲——赛唐猊被夺走。
当天开始,金枪手徐宁因收受贿赂,锒铛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汴凉城中掀起不小的波澜。即便盂兰盆节将近,却也掩饰不了这个丑闻。
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等地方都在议论这件事。随着知情人士爆料,事情脉络清晰明了。某权贵是为了徐宁的家传宝甲故意陷害。被太尉高俅以收受贿赂罪抓捕徐宁送入大牢。
底层百姓们无不是为这位徐教师的遭遇感到惋惜,为奸臣随意构陷官员而愤慨却又无可奈何。这则风声犹如长了翅膀般,短时间人尽皆知。
京城上下谁都知道徐宁是蒙受不白之冤。
一个是金枪班教师徐宁也算个公众人物,为人耿直,乐于助人。另一个就是朝廷贪官不是秘密。堂堂一个御前护卫的禁军军官,与别人礼尚往来。却被诬陷收受贿赂,摆明了陷害好人。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骂高俅这厮。
尽管从高俅府上流传出他也是奉命行事的消息,却依旧没用。骂这个泼皮的人数如过江之鲫。
可怜呐!金枪班教师就这般落难。
幸好金钱豹子汤隆意外来到京城撞上这种窝囊事。安顿好嫂夫人,又碰上大贵人黄安黄相公。以金钱开道打通关系,徐宁在牢狱中没受罪。
而且收受贿赂罪不致死,开封府孔目孙佛儿孙定又是个乐于助人之辈,周璇说情,徐宁性命无忧。
九成以上是刺配。
现今只等待着开封府择日宣判!
营救徐宁,黄安自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全都是汤隆为主,张三李四领着泼皮们协助他营救。
而黄安则是在得胜楼中,不是陪着杨家三姐妹抚琴奏乐,就是教导童胖子尽快掌握赌博技巧。然后彼此少往来,免得被蔡京误会成为墙头草。
当然,黄安本着教导技巧要收费的理念。借童衙内的人脉关系,与人谈生意做买卖还是可以。如与皇宫之中内廷甲仗库管事的宦官搭上线。
这本就是黄安带着大批钱财来到京城的原因之一。除了购买不可少的药材外,武器装备也要买。他看过有关宋朝的史料,《宋史》记载,北宋初年,军器监和军器所在编军匠定额为3700人,东西几个作坊每年生产“涂金脊铁甲”等三万两千件。不包括皮甲,刀枪弓弩等。
宋神宗时期达到万人。北宋末年,宋徽宗一心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做点功绩。持续招募工匠,人数超过一万五千。每年的武器装备数量更多。北宋末年政治混乱,贪官污吏横行,私下买卖装备并不稀奇。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武器装备。
本来黄安是打算从私底下地头蛇那方面着手接洽。不过有了童胖子略微帮衬,事情就简单许多。
而且从这个大嘴巴那里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譬如北宋军器监,细分为内廷和外廷。内廷由宦官执掌,锻造精良的武器装备用来赏赐立下战功的臣子和军队勇士,来彰显皇帝的隆恩。
外廷则专门为京城禁军打造装备或调拨至各处。如北方西夏边境,西部边塞,各州府申请等。最初的确是这样严格执行,可时间长了又没有战事,多被人以权谋私,私下贩卖军器获利。如大宋各地豪强乡绅,甚至土匪山寨皆可买。
只是价格多少的问题罢了!
八帝徽宗对这种事情是知道的,却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甲仗库军器太多了,多到生锈回炉重造。
这是童宝酒醉的原话。
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事情出现呢?
他说是朝廷宁可西军装备供应紧张,也拖延调拨。如牟驼岗两三万匹好马却说没有是一个性质。朝廷怕边军势力越来越大,重演陈桥兵变。
是以,尽可能的打压,控制装备供应,削弱其实力。
导致军器监锻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大多放入甲仗库。年产量多过消耗,使武器装备过剩,长年累月之下,《宋史?志第一百五十?兵十一》载,当时内库“累岁兵械山积,锈迹斑斑甚多”。
由此可见突出两个重点。
一是崇文抑武的政策即便是到北宋灭亡也贯彻到底。另一个就是大宋都城武器装备,令人发愁,贩卖自然成为不错的选择,宦官以此来谋利。再加上还有做私活的,贩卖装备甚是猖獗。
如同营救徐宁一样,这种购买装备的事黄安没有出面,毕竟以他的身份的确不适合知法犯法。所以全权交给锦豹子杨林,小温侯吕方处理。
在一家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茶楼后院!
这是宫廷宦官门专门为了私下交易设立的隐蔽地点。若非有熟人引荐担保,一般没有人知晓。
通过童胖子牵线搭桥,又经过几次接触,双方会面。杨林,吕方带着军汉全都带着斗笠低着头,皇宫中来的宦官也带着兜帽蒙面不让人看见。
不是双方搞得鬼鬼祟祟。
而是私下里贩卖军备,这种事情被发现了,一个搞不好,脑袋搬家。彼此见面,偷偷摸摸。
“阁长,熟人引荐就不多说了。”带着斗笠低着头的杨林率先开口。阁长,是对朝廷宦官的尊称。北宋宦官就是太监,小宦官称为中贵人,中等称为阁长,大宦官如杨戬人人都要称大官人。
“我等具体身份不便透露,但我们保证绝对不是什么土匪强人,而是正儿八经的商队,倒买倒卖做点正经生意。这些是定金,请您过目。”说话间,杨林挥挥手,身后军汉抬来两个箱子。
一打开,整齐的金元宝光彩夺目。
“呵呵呵,咱家不管你们的身份来历,只是来做买卖的。”看到真金白银,两个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宦官发出嘎嘎的怪笑声,捻动着兰花指。
“说吧,你们有多少钱财,这样咱家也好报数量和价格。”
“这里有两千两黄金,还有三千两。”杨林立刻回答。
一个身材较高的宦官算了一笔账,阴恻恻地笑:“等同五万两白银,算一下来价值不下十万贯钱。能买到不少装备,你们这生意做得不小哇?”
(北宋末年,一贯钱等同于770文,本书中采取1000文好统计。另外一两黄金等同10两银子,1两银子等于1贯钱,这只是明面上的比例)
根据目前行情,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等同于两三贯钱。局势越混乱,铜钱就越不值钱。金银才是硬通货。所以宦官才会说出不下十万贯铜钱。
杨林知道对方心生疑惑,于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这没办法,京东西路济州,郓州等地方豪强要装备。说是济州有个水乡叫梁山泊,四处作恶,据说还把蔡太师的生辰纲给劫了去,这些富户吓得要死,要买装备组织队伍防范。”
“只要这次买卖做成了,接下来我等兄弟还来劳烦两位。”吕方接上话茬,说起话来年轻气盛:“不知道两位阁长有没有能力做下这次买卖?”
“哼,小娃娃,你敢小瞧咱家?”另一个有些矮胖的宦官恼怒,盯着一看就是年轻小伙的吕方叫嚣:“别说十万贯买卖,再多几倍我们也能做。”
“阁长莫生气,我这兄弟年纪轻轻,不懂事。冒犯了多有得罪,见谅,见谅。”杨林赶忙赔罪,又取来两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两人:“这是一点心意。”
两个宦官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看到里面各自有一枚晶莹剔透的血玉扳指,顿时眉开眼笑。
“还请两位多多照顾这笔买卖!”杨林满脸堆笑。
“好说好说,既然是诚心买卖,那一切都好说。”两个宦官私下里得了好处,态度也好了不少。
“管事的几位爷可不止我们俩,以咱家两人的权利。能调用八百套铁甲,两千套皮甲,纸甲大概三千五百套。硬木弓五百张,强弓两百张……”
随着两位宦官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出装备的数量和价格。这场不为人知的交易已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