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李固趁夜逃遁,淫妇贾氏毙命当场。这令卢俊义狂怒连连,吼叫不断,却是无可奈何。也正是因为此事,这位卢员外落了难,锒铛入狱。
无他,因为李固被卢俊义追杀猖狂逃窜,这撮鸟只穿了件袍子,光着脚丫,披头散发地跑到官府,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只言片语,连哄带骗。说卢俊义要杀他,并已经把夫人贾氏杀了等。
大名府官府被惊动了,立刻有忤作涌来卢家。见到盖上白布的贾氏尸身确认死亡,回衙门报告。知府签发逮捕公文,差使衙役来捉拿卢俊义。
这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次日天明。
卢员外毫无畏惧,也不要人抓,自己走。并做了吩咐:“小乙,家中事全权交给你,小心谨慎。这贱人终究是我卢家人,公事做完,安葬了吧!”
卢俊义交代完毕后,领着一群证人,随着衙役去了公堂。他要当庭供诉,这件事的始末缘由。本来以卢俊义看来,这件事闹到公堂,自有分说。
古代针对通奸这种严重违背儒家伦理道德的行为,历代法律都视其为犯罪。何况是以礼仪治国的宋朝,告官,定罪,官府要征求丈夫的决定。
按照正常情况下,一群人亲眼目睹奸夫淫妇在做苟且之事,看见面容知道是谁,对方畏罪逃窜。官府是会根据情况,封锁全城,搜捕李固。卢俊义只要花些钱打点买通,弄死犯人很简单。
然而,问题又出现在李固这撮鸟身上。
这李固在卢俊义府上多年,一直帮忙打理着各项买卖。这厮私下乱做假账,偷摸留了不少钱财。昨夜逃窜的官府恶人先告状,给了不少钱。王知府收受贿赂,自然是假正经,偏袒说话。
故而事情的结果,出乎卢俊义的意料,
也出乎那些真人以及公堂看热闹的百姓所想。亲眼目睹州官的不辩是非,来了一场荒唐判决。
在公堂上,这位王知府不听卢俊义及证人提供的证词。以捉贼见赃,捉奸要双为由睁眼说瞎话。又以卢俊义打死原配夫人贾氏,杀人犯罪,当堂宣判捉拿收监,连同十多个证人吃了牢饭。
“来人呐,把他们都抓起来。”清正廉洁牌匾下的王知府一拍惊堂木,指着卢俊义人等喝教左右。不给众人分说的机会,冷哼一声,甩袖退堂。
卢俊义听到台上老爷宣判之言,满脸不可思议。随即醒悟过来定然是李固这个鸟人在搞鬼。恨的是咬牙切齿,见那王知府要走,急忙高呼。
“王相公,您这是为何?卢某不服,卢某断然难以接受。我才是受害者,这件事岂能颠倒黑白?”
王知府听到这话,走得更快了。
卢俊义想追赶?却被衙役涌上来拦住。
连同随卢俊义来佐证的管事都被衙役请下去。卢俊义“我不服,卢某不服”的吼声响彻公堂。也让外面那些好事来看热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河北首富卢俊义妻子贾氏与管家通奸,当场被抓。奸夫逃窜,淫妇撞墙而死,官府却胡乱判案,明显包庇李固等诸多消息迅速在城中传开。
引发哗然一片,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卢俊义是个心地善良的财主,平时与人为善没少做好事。一夜之间竟然落到这种地步,被人惋惜。人人对那奸夫李固咬牙切齿,大骂畜生。
燕青早已派人在公堂外等候,目睹卢俊义被抓。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回。燕青得知后虽惊但不慌乱,他早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是李固所为。
所以他不慌不忙,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四周城门内外蹲点,只要发现有李固或是有疑似的身影,立刻确认并汇报。
第二件事就是吩咐人把贾氏迅速安葬。
第三件事才是准备些金银财宝来到府衙,燕青找熟人打点关系。如本府孔目帮忙运作,往上面说说好话。又找当牢节级蔡福,平时在牢里照拂一二,顺便购买酒肉看望卢俊义报家中平安。卢俊义岂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燕青回到卢府,按照卢俊义的吩咐,发动卢家在河北的影响力。故意散布通奸这件事和官府断案不公等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对官府的做法表示不解,有识之士不屑或者嘲笑。如大名府不少文人学子,以犀利言词抨击。毕竟这个时候讲究伦理道德,通奸这就是犯罪。而官府偏袒犯罪者,胡乱判案,引发众怒。
大名府上下到处都在议论卢家这件事,各处都有“不服”“不公平”“放人,快放人”之类的呼声。甚至有些人成群结队,在府衙聚集吼叫。或是不少人哭哭啼啼,喊着“来佐证也被抓”云云。
反正府衙外面呼喊声不断,衙役驱赶走一批又一批。他们还真不敢用强,真怕对方人多势众。何况他们这些底层衙役对卢俊义也抱以同情。
几天时间,官府承受不住舆论压力。
那十多个随着卢俊义来佐证的人纷纷被放出来。唯独不见卢俊义,官府以杀人为由没有放过。换作是一般人,官松口了,花点钱的也能把事情解决掉。奈何卢俊逸身份不同,事情麻烦。
要知道卢俊义是河北的首富大财主,这可不是白叫。卢家是豪商巨贾,生意遍布各处。如卢俊义麾下四五十个财务管事,一个负责一项产业,那么卢俊义的产业就多达四五十项,规模遍布整个北京大名府,这是仅次于东京城的大城。人口超过百万,每天卢家收入银子得过秤统计。
关键是卢俊义不是富一代二代,而是富了五代,累积下来不少财富巨大,这才被称为河北首富。在大名府乃至河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卢俊义为人正直,行善积德,乐善好施。偏偏又不鸟官府,反观官府人员却对他是非常上心。或者说,卢俊义家中的巨量钱财非常吸引人。
如王知府逮住机会想要咬上一口。
而且这位知府相公还把梁世杰拉上来,一同瓜分好处。北京留守梁中书也是贪官一个,碰上这种好事岂能不愿意?故而与王知府一拍即合。私下里使唤人告知燕青,抢救卢俊义要拿钱。
而且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两个贪官索要古玩字画等物件不算,张口就是黄金十万两。纵使卢家能拿出,燕青却做不了主。急忙来到牢房里看望卢俊义并说明此事。
卢俊义知道事情始末过后,惊怒交加,咬牙切齿:“混账,十万两黄金,这两个狗东西贪得无厌,真敢张嘴,真当我的卢家是金矿?卢某早就知道官府腐败,窥视我卢家万贯家财久矣!
这些年做买卖老实规矩,从未有过错。只是不曾想到,栽在一个贱人身上,家贼难防,悔不当初。还有这官府竟这般丧尽天良,明目张胆。张嘴十万两黄金,那狗官梁世杰必然掺和其中。”
“那主人的意思是?”燕青无奈地问。
卢俊义倔脾气犯了,一个劲摇头:“不给,一分钱也不给,我倒要看看官府能拿我怎么样?”
“主人,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您这样不好吧!”燕青皱眉看着性格固执的卢俊义,严肃说道:“就比如郓州祝家,广有钱粮,说没就没。听说是高俅下令剿灭,钱财粮食通通被充公。”
“呃……”卢俊义自然也听说过,一下子默然无语。他明白言外之意,官府要动卢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任凭卢家钱粮无数,也只能任人宰割。
燕青看着卢俊义,看看四周,小声说道:“主人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眼下破财免灾,另一条则是干脆彻底,携带着万贯家财,处理掉田地庄园,如同童谣中唱的那般,举家上山入伙。”
“你是想让我上山当贼?”卢俊义一愣,回过神来死死盯着燕青:“我卢家名门望族,岂能这般?”
“呵呵呵,名门望族?”燕青冷笑几声,反问道:“主人英雄一世,性格刚正不阿,岂能甘心被官府勒索?钱财是小,可这名声谁又来维护?而且这次过后,主人敢保证官方不会对您下手?浑浊的世道肮脏的官府,有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到那时再来这一回,主人你又该如何呀?”
“我……”卢俊义被问住了,涨红脸,死鸭子嘴硬:“我不信官府会这般行事?置王法于不顾?”
燕青看着还活在幻想中的卢俊义,无奈苦笑:“主人,你糊涂啊!当今世道大乱将临,谁还跟你讲王法?官府这般剥削卢家,拿什么抵抗?您现在执迷不悟,以后卢家必定毁在贪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