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看着三个大队的领导都站在路口,梁鹤轩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他喘着大气在众人面前歇息片刻,随后哭丧地叹了口气,“还真来这儿啦!”

肖正平从这几天的观察和梁鹤轩前后的表现中大概理清了事情的缘由,于是他招呼着让队领导先回去,然后把小姑和小姑父带去自己家。

回到家里,肖正平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虽然他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可是这会儿,他还是决定装装糊涂。

“小姑,你们不是去县城了吗?咋又回来了?”

没等肖坤瑛开口,梁鹤轩便急切地问道:“平子,高副省长是不是来过?”

肖正平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咋知道?他们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到!”

梁鹤轩闻言怨愤地回过头,冲肖坤瑛怨道:“我就说那就是高副省长的车队吧,你要不拦我,我就拦住他了。”

肖坤瑛不服气,说道:“是又怎么样?你好歹也是个副局长,为了那么点儿事儿去拦人家副省长的车,像个啥样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急什么?他不是还在县里吗?基层走完了他总要去县城的吧,咱们回县城接着等不就行了!”

肖正平见两人的火气渐渐平息,便插嘴问道:“小姑,到底咋了,你们是要见领导吗?”

肖坤瑛似乎这才找到问题的症结,问道:“平平,领导怎么会来咱大队呢?你知不知道他来干嘛的?”

“领导不就是来走访的呗,在我家吃了顿饭就走了。”

两口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啥?在你家吃饭?”

“也不是,是雪梅他爸家,大伯二伯还跟领导坐一张桌呢!”

梁鹤轩一声长叹:“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们就不去县城了,就在家乖乖等着多好。”

“小姑父,怎么?你们去县城就是想见领导?不是说去会朋友吗?”

梁鹤轩有些尴尬地抬起眼睛,在肖正平脸上瞥了一眼后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肖坤瑛两口子这次回来,并不只是来吃肖正平的喜糖,而是带着重要的目的来的,吃喜糖只是其次。

当年梁鹤轩退伍,虽然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是在工作中的表现不算突出,十多年过去,他从科员做到副局,就一直没再获得提拔。

眼看自己四十郎当岁,如果再不向上走一步,那么自己的仕途将岌岌可危。

这回下基层的副省长,是梁鹤轩父亲的战友,他父亲得知领导会来石德县,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梁鹤轩。

于是梁鹤轩决定好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希望能跟领导见个面,求领导帮自己想想办法。

本来,两口子是打算直接去县政府“偶遇”领导的,哪儿知道却扑了个空——领导连饭都没吃,就直接经过县城去了乡里。

梁鹤轩四方打听,终于得知领导到了下堰乡,又一路追回来,最后在回樟树垭的路上看见了领导的车队。

肖正平听完连呼可惜,“小姑父,你早跟我说啊,其实领导这次是特意来看我的,早知道这样,你们留下来陪领导吃顿饭,不就啥话都能说上了吗!”

肖坤瑛不明白了,“平平,你跟领导啥关系啊?他为啥会特意来看你呢?”

梁鹤轩见状镇定下来,拉着肖正平的手笑道:“平子,要不你帮我约一约领导,哪怕见个面聊个五分钟都行。”

肖正平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摇了摇头,“这个我办不到,领导之所以来看我,其实只是想看看我种的菌子,我都不知道领导叫啥名字,联系方式也没有,咋约嘛!”

“平平,领导来这么大的事,咋没听你提起呢?他总不会突然就来你这儿吧,难道没人提前通知你?”肖坤瑛问道。

“我也就是提前个两天接到的通知,领导让我别给任何人说,这不,队里的领导还在生我气呢,说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队里是队里,可我是你小姑呀。”肖坤瑛有些不高兴。

“小姑,这话可不公平了,我又不知道你们在等领导,当时你们不是说要去会朋友吗?你要直说你要会的是领导,我不就把你俩留下来了吗?”

一席话怼得两人无话可说,两人虽然还是不高兴,还是留下来住了一宿,第二天便无精打采地离去。

......

跟肖正平的预想一样,领导的到来立马让肖正平便成了风云人物,第二天,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连河甲山最里头的曹家坳都来人了。

肖正平履行了他的承诺——让领导笑着来笑着走,领导不仅笑着走了,走的时候还表扬了樟树垭各位大队领导一番,说是没有让肖正平这样的人才埋没。

所以几位领导都很高兴,当然,除了胡山川。

这里头最高兴的当属邹树生,因为肖正平当着各级领导的面,把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功劳都归功于邹树生的扶持和鼓励,甚至还把当初借钱的行为描述成“邹树生自掏腰包支持肖正平的事业”。

虽然肖正平拍马屁的对象还有陈金山和胡山川,但是邹树生明白,肖正平这番话对自己将来能够复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队里的人们忽然发现,戴家的院子也开始有客了,那些去后山砍柴或者砍木头的人在经过戴家院子时,也会进去坐一坐,跟戴哑巴鸡同鸭讲地聊聊天。

不仅如此,人们发现戴哑巴走出后山的次数明显多起来,多半时候都是去供销社买东西的。而且戴哑巴走路的姿势明显板正了许多,有的时候得意起来,他还会背起双手哼哼小曲儿。

领导离开的第五天,肖正平正在大伯家帮忙清理烟炉,忽然邹树生急匆匆走进后院。

邹树生家的柴山不在后山,他跟肖家的关系也不错,可是算起来,他至少有五六个年头没有登过肖坤国家的门。

原因无他,肖坤国家离大路确实有点儿远。

正因为如此,邹树生一出现在眼前,肖正平就知道肯定有事儿,而从邹树生虽然气喘吁吁却笑着的脸来看,是有好事儿。

大妈给邹树生倒了杯茶,邹树生急匆匆一口差点儿被烫死。

“我说肖老大他媳妇儿,这大热的天儿你家就没点儿凉的?就算没有你给弄瓢水也行啊,犯不着想烫死我吧!”

肖正平大妈的嘴在大队可没输过,一把夺过茶杯怨道:“又不是你媳妇儿家,急成个这样,幸好我给你端的是茶,这要是从茅坑里给你舀一杯递上,你还不两口就灌下去啦!”

肖坤国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待老婆离开后便问道:“树生,啥事儿啊,还劳你跑我家来了?”

邹树生神秘兮兮地一笑,“当然是好事儿!平子,你办厂子的事儿有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