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喜儿叔

看着一大片灵芝,戴雪梅眼里像点了灯似的,当初她爸采了那么一小朵都卖了几十块钱,现在这么多,不得卖好几万呐。

肖正平也很高兴,几年过去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说明除了自己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连喜儿叔都不知道。

“那次我一个人进山,迷了路,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我就沿路做了记号,打算以后再来。”肖正平解释着。

戴雪梅很急切,伸着手就朝最近那朵灵芝走过去,“那还等啥,都采了吧!”

肖正平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戴雪梅的手,“别!采了干嘛,多浪费啊!”

“不采才浪费呢,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啥都剩不下。”

肖正平拉着戴雪梅不让动,“别采,我还有大用处呢。”

戴雪梅不理解,“啥大用处啊?再说你就是有用处也得先采回去啊。平子哥,这东西我知道,你只要找个阴凉干燥的地方放起来,一年都不会坏。”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其实那会儿我就想过了,是采回去卖,还是放着不动。雪梅,那会儿我多缺钱啊,但是我忍住了,我得为未来着想。我当时就想啊,如果竹姑娘能人工培育,那灵芝应该也可以,都是菌子嘛!所以我想等许晓慧把羊雀儿菌培育出来后,就试着培育灵芝。”

“啥?这东西也能培育?”

“不试怎么知道呢?雪梅,你想想,要是咱连灵芝都能种,那将来~~”

戴雪梅马上满是憧憬地把话接过来。“就是摇钱树!”

肖正平大笑,“对,就是摇钱树!这东西可比竹姑娘值钱多啦!”

“那你不采,带我来这儿干嘛呀?”

“呵呵,这不是没事儿吗,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身体,顺便把这个地方告诉你。雪梅,我留意过,来这个地方必须从你家柴山过,所以一定程度上这是你家的东西,咱得看好咯。不仅不能让别人来,咱自己也尽量少来,我听说灵芝这玩意儿精贵得很,对环境要求非常苛刻,一点点污染就长不起来。”

戴雪梅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山上树林密布,风景啥的都看不到,不过空气好得不得了,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给牛牛喂了奶,便开始往回走。

走着走着,肖正平忽然问道:“最近看见喜儿叔没?”

戴雪梅摇摇头,“喜儿叔神出鬼没的,村子里难得见他一次。咋啦?你咋突然问其他?”

“嗨,没啥。上回跟他跑过一次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还说去他家喝酒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咋样了。哎,雪梅,要不咱去看看喜儿叔吧。”

“好是好,可喜儿叔一年四季大部分时候都在山里边,不一定在家啊。”

“咱多去几回呗,我就不信撞不见他。上回我从老叶家回来,不小心从二郎桥上掉下去,要不是喜儿叔,我可能就死在那儿啦。那片灵芝林也是,要不是我跟喜儿叔学着跑山,也找不到那里去。说起来,我跟喜儿叔还挺有缘分的。”

“那咱就去吧,刚好,我去给喜儿叔拿点儿我爸兴的老烟。”

于是第二天,两口子又背着牛牛去了喜儿叔家。

邓贵喜的家可能是整个河甲山最破败的家。

这几年人们的生活明显变好,人们再没钱,也会把自己家布置得温温暖暖的,该修葺的门窗、该补的砖瓦,人们会想尽办法填补上。

似乎只有邓贵喜的家,还跟当初他被抓上台子时一样,那木门就跟人的牙齿一样,老了后变得稀稀拉拉的。

两口子站在门口愣了很久,生怕一敲门门就垮了。而且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不是有人。

片刻之后,肖正平决定还是不敲门,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喜儿叔!”

没有人应声,肖正平又喊一次。

就在两人以为没人在家时,忽然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脚步声很慢,听着像是拖着脚走一样,肖正平听着有些不对劲,喜儿叔走路没那么慢。

肖正平赶紧上前,刚到门边,就听见有人在里面拉门闩。

随着那扇破门被拉开,肖正平看见喜儿叔带着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大热的天他披着衣服,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两只糊满眼屎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不用问,他生病了。

“咋啦,喜儿叔?”肖正平一把扶住邓贵喜,马上就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儿。

戴雪梅见状也赶紧走上前,和肖正平一左一右把邓贵喜扶进里屋。

屋子里散发着浓烈的霉烂味儿,邓贵喜的床边搁着几只碗还有几双筷子,里面都是一些变质了的面汤。

“叔,这几天你就吃这个?”戴雪梅皱着眉头问道。

邓贵喜哼哼唧唧地躺下,咳嗽几声后答道:“就是有点儿感冒,躺几天就好了。”

邓贵喜的声音就像只剩最后一口气一样。

“你都躺几天啦?”

“也就四五天。”

肖正平伸手摸了下邓贵喜额头,明显感觉有些烫手。

“没去徐大夫那儿看看?”

“嗨,就是一点儿感冒,躺几天就好,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肖正平听完跟戴雪梅一对眼,“不行,喜儿叔,你都躺四五天了,还这么烫。走,我带你去找徐大夫。”

说罢,肖正平就把背后的牛牛卸下来,然后在戴雪梅的帮助下把邓贵喜给背上,虽然邓贵喜嘴里一直说不用不用,可这会儿他也没力气挣扎。

好在邓贵喜家离村部不远,到了村部就是一路下坡,再加上邓贵喜瘦骨嶙峋的,肖正平没花多大力气就到了卫生所。

到了卫生所上下一遍检查,徐大夫检查出大问题来了——邓贵喜不是感冒,而是伤口感染。

伤口就在邓贵喜手掌上,他自己说是拿夹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划伤了,他没在意,随便在山上用泉水洗了洗,然后用他擦汗的毛巾一包就算完。

徐大夫听完叹了口气,就分析说是邓贵喜恶劣的卫生习惯导致伤口发炎,进而感染。还说得赶快送去医院做更深的检查,弄不好他那只手都得锯掉,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一听这话,肖正平马上看向戴雪梅,戴雪梅心领神会,冲肖正平点点头。

然后肖正平就冲徐大夫说道:“你先给他处理一下,我这就回去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