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人死了。
一大早,杨家院子里就传来孩童的哭喊声,左右邻居听着不对,上门去一瞧,哟!一家四口躺在床上,满脸青白,身体都硬了!
吓得他们赶紧报警,半个小时后,院子里就拉起了警戒线,一群人里里外外仔细勘察,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一家人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蘑菇,才中毒死的。
消息一出,村子里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这里挨着山,春雨过后,山间的蘑菇就都冒出了头,每天都有人上山去采回来吃。
不过山上的蘑菇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大家都心里门清,杨家人都吃了这么多年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虽然心里都觉得奇怪,但事实确定如此,众人也只当是他们倒霉,这也给大家敲响了警钟,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谁也没注意到,杨家唯二的幸存者之一,掩着脸假装哭泣的杨小翠,在无人看到的角落,诡异地勾起了嘴角。
没人会想到,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精心设计的复仇,只需要一锅小小的蘑菇汤,就轻易夺去了四个大人的命。
案件被判定成意外,接下来就是两个小幸存者的去处。
何春花早跟家人断绝了关系,杨武是独子,杨老头倒是有亲戚,冲着他们家的房产和存款,堂叔家愿意收留这两个孩子。
但是杨小翠拒绝了,她不知道那家人品性如何,但她再也不想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比起寄人篱下,她更愿意去孤儿院。
因为她强烈的个人意愿,再加上警方调查到的她这几年的经历,最终她如愿被送去了市里的一家孤院。
有着成年人的思维,她很快就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没有被虐待,一些小排挤也被她轻松化解。
虽然物资紧张,但也慢慢地养好了身体,并且平安地长大了。
学过一次的东西捡起来很简单,她一路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地考上心仪的大学,时隔十八年,再一次踏上S市的土地。
杨小翠先到学校报到,之后就坐上公交车,去了萧家所在的小区,虽然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但她真的很想他们。
在她的心里,只有萧泽和罗蔓薇才是她的爸爸和妈妈,萧明煦永远都是她的哥哥,至于杨家那些亲人,她一个都不认!
而且她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上一次她是真心实意想和萧书意做朋友,如今她们之间没有那些恩怨,是不是就可以了?
如果两人成为了朋友,那么她以后也可以借此前去萧家拜访,经常见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了!
杨小翠想得很美好,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她就连别墅区的大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结识萧书意。
因为小区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管理很严格,她只在外面多停留了一会儿,就有保安过来礼貌地请她离开。
即便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已经正视了自己如今贫穷的身份,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难堪地埋头离开。
萧氏公司管理得比小区还严格,况且爸爸和哥哥一直都是从专用电梯出入的,她想来个“偶遇”都不可能。
不过杨小翠并没有就此放弃,她从记忆深处扒出罗蔓薇曾经爱去的一些地方,最后选择了在一家美容院外蹲守。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5天之后,见到了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妈妈……”
杨小翠低声念出心里喊过无数次的称呼,好想上前去抱住她,像以前每一次受了委屈一样,把头埋在她温暖的怀里放声大哭。
仿佛有心理感应一般,被她注视着的女人突然偏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在空中对上了。
“妈妈……”杨小翠喃喃低语,泪盈于眶,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两步。
然而看到她的罗蔓薇,却猛地脸色大变,一把将刚刚探出头的女儿按了回去,慌张地挤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下一刻车子就急驰而去。
杨小翠:……
泪水不尴不尬的挂在眼角,杨小翠怔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宝石蓝的豪车,飞速地驶离了自己的视线。
妈妈是见到了什么人,还是突然想起有什么急事了吗?
她后知后觉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可疑的事物,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总不可能是因为见到了自己吧?
她摇摇头,立即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的……吧?
杨小翠又在美容院里守了几天,可惜再也没有蹲到想见的人,眼看军训的时间要到了,她只好暂时退却,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快,再一次见到萧家人。
她不是那种学霸型人才,上一世能考进S大,靠的是勤奋努力,这一世因为之前的底子,学起来轻松了许多,但成绩还不到出类拔萃的程度。
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没了傲人的家世,代表新生上台发言这种事,自然轮不到她身上了。
看到台上女生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的心里有些意外,又有些理所当然。
上一世萧书意回到家里时已经十八岁了,因为没有好好上过几天学,底子非常单薄,学起东西显得很吃力。
但这一次她自小就长在萧家,享受顶级的教育资源,课外还能请名师指导,只不要不是太笨,成绩就差不到哪里去,能考进S大一点也不出奇。
她的变化真大!
台上的少女五官明媚,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跟上辈子那个性格怯懦,神色阴郁的女孩,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杨小翠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恍惚,原来这才是萧书意本来应该有的模样,没有被人调包的她,是如此的出色,像精心打磨的宝石,如此熠熠生辉。
难怪在自己说要把她的东西还给他的时候,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还?怎么还?
错过的人生,缺失的亲情,是想还就还得了的吗?何况当时她还住在萧家。
一边享受着爸妈和哥哥的关爱,一边说着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应该很恶心吧?
她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