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暂时还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如今他们能想到的只有,这门营生可做。
于是第二天,进山采药的队伍,又多了两个人。
人一多,自然显出对比来了。
昨天一度被小妹打击得失去自信的刘元青,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在父子当中还算优秀的。
刘父辨识药材,速度比他还慢些,但也得到了肯定。
刘元壮就完全不行了,好几次气得李大夫顿脚,后面更是大骂他榆木疙瘩,连教都不肯教了。
可怜的少年沮丧地挠头,只能跟在小妹身后充当保镖,顺带试着从她那里学点东西,努力地往自己的脑子里塞。
一天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除了始终不开窍的刘元壮之外,一家人总体上是高兴的。
李大夫到底是年纪大了,沉渊不好总是麻烦他,就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实力,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完全“学会”了。
把小老头喜得不行,直呼她是绝世天才,且再度起了收徒的心思,只是他心中始终有所顾虑,就没说出口。
沉渊对此一无所知,乐呵呵地代替了李大夫的位置,每天陪着父兄早出晚归地采药,教授他们识药辨药。
刘父和刘元青的进展喜人,一开始需要她提点,才能从一片杂草当中,找到能用的药材,慢慢的就可以自己发现,挖出来找她确认,后来大多数都能认出,只有极少数的拿不准的,还需要她帮忙了。
刘元壮就不行了,这孩子就跟得了认知障碍一样,根本分辨不出那些草有什么不同,哪怕草药放在他面前,细细地教他观察细节,转过头该忘还是得忘。
“小妹,二哥是不是很没用?”壮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少年,哭唧唧地垂着脑袋,瞧着又可怜又好笑。
沉渊努力回想了刘家人的凄惨结局,才艰难地把笑意压了下去,不然她怕二哥真的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二哥,你可别钻了牛角尖,这只能说明你在这一行上面没有天份,但不代表做别的就不行了。”
她认真地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我还记得小时候身体不好,整天都不能出门,你怕我闷着了,特别找了些草回来,给我编小动物玩,做得可像啦!”
“小妹还记得啊!”说起这个,刘元壮总算不那么沮丧了,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我是跟何三叔学的,当时有好几个人,我学得最快,做得最好!”
“何三叔?”沉渊想了想,“是做木匠的何三叔吗?”
刘元壮点头:“对啊!小妹记性真好,二哥只跟你提过两次,你就记下了呢。”
对父兄时不时的夸夸已经习惯了,反正在他们眼里,她就是全家最聪明,最捧的,无论做点什么事,都能得到一阵夸夸夸。
沉渊手指点着桌子,若有所思:“说不定你的天赋就点在木匠上呢,二哥有没有想过拜何三叔为师?”
这年头手艺人还是很吃香的,木匠倒不失为一门好营生。
“没……没有。”刘元壮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裤子。
说谎。
沉渊一眼就看穿了,原主这个二哥,一骗人就紧张,一紧张就会抠裤子,不说他,父子三个的小习惯,她早都摸得透透的。
“二哥是担心自己学不会吗?家里这段时间也赚了些钱,给你准备拜师礼,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刘元壮急道:“不行,那些钱要留着给你置办嫁妆。”
沉渊:……
就冲着他这话,这师不拜还不行了!
第二天,她就借口想休息,不进山了。
父子三人自然没有丝毫意见,他们一直都担心小女儿/小妹的身体,巴不得她待在家呢。
只不过之前提出的时候,都被她岔开了,而且当时他们还没有学会辨识药材,需要她从旁指点,才拖了下来。
送父兄出门,沉渊略作收拾,也跟着离开了家。
刚走出不远,就迎面遇上了个村里的大婶,不知道名字,只是曾经从她家门前路过,就被原主记下了。
意外的是她竟没躲着自己,还算和善地打了个招呼,沉渊惊讶了一下,回了个轻微的笑容,双方没有交谈,平和地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远之后,有个婶子拉住了那个大婶,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敢跟灾星笑,不怕沾上了她身上的霉气?”
“瞧你说的,那不都是流言吗?”大婶白了她一眼,“刘家丫头只是小时候身子弱了点,总是生病,就被人传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可是你看她最近治好了病,经常出来走动,有没有倒霉过?”
“这……”那个婶子迟疑,“好像是没有……”
“所以不要总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瞧着这刘家丫头人挺好的。”
“而且我还听李大夫说,这丫头聪明着呢,那么多药材只教上一遍,她就能记一下,回了家还能教他爹和两个哥哥。”
“没见刘家父子这些天一大早就进山采药,估计赚了不少呢!”
实际上是她男人,见到李大夫跟刘家丫头走在一起,怕他沾了霉运,悄悄地跑去提醒李大夫,结果反被数落了一通。
后面这些话,也是李大夫故意传出来的,好帮小丫头洗白名声,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沉渊没怎么跟村里人打交道,也就没注意到风向的转变,当然,即使注意到她也不会在乎。
此时她已经来到了何三叔家门口,运气不错,人没有出门,正在家做工。
说明了来意,何三叔立即就记起来了:“元壮那小子啊,有吃这行饭的天分,当年我就起过意,想收他做徒弟,可是他自个儿拒绝了。”
沉渊不由默然,不用想也能猜到原因,刘家父子三人,都对原主付出良多。
凡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有人为钱财反目,也有人在贫穷中同舟共济。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相互知根知底,何三叔看好刘元壮的天份,也喜欢他的人品,当即就满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