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圆满结束。
鬼力赤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军帐。
不为其他，该死的明人太过贪婪了。
从最开始的粮食损耗，到后面的阵亡抚恤，鞑靼部落就已经欠了大明十万两银子。
可是最后才是军费的大头，战争期间军队军饷翻番，军饷翻倍之后每人的平均月饷是六贯，一万神机营将士和一万大宁骑兵的军饷就是十二万贯，还有十多天的军饷，就按照一旬计算，平均每人二贯，合计四万贯。
再加上联军将士作为战场主力，他们军饷也是最高的，平均要十贯一人，最后李弘壁算盘珠子算出来，此次出兵共计花费大概将近三十万贯！
鬼力赤整个人都麻了。
他很想问李弘壁一句，你他娘地怎么不去抢？
奈何形势比人强，鬼力赤即便百般不愿，他也只能恨恨地签字画押。
其实鬼力赤心中也清楚，李弘壁这笔账算得虽然有些离谱，但是还在可控范围之中。
因为大明养兵的费用就是这么高，这也是中原人不愿意打仗的原因，因为战争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烧钱了。
不说别的，一石粮食从内地运到边关，一石粮食能剩四斗都是良心押运，更别说其他费用！
中原打仗就是打得钱粮。
而蒙古人却不一样，千户制度之下，蒙古底层军士都只能无条件地服从贵族头人。
一般都是战争结束之后，根据战利品多少，贵族头人会赏赐给作战勇士一些，从而安抚人心振奋士气。
也就是说，蒙古军队不存在军饷一说，也不会有什么抚恤。
相比之下，大明的军队是好用，可是使用的代价也太高昂了，鬼力赤只能眼看着李弘壁带着一万神机营明军离开大宁，返回大明内地，却不敢张口提出再继续雇佣大明军队帮他做什么。
若是再用明军打下去，整个草原都赔给大明都不够还大明的军费开支的！
甚至鬼力赤都没敢张口提购买大明火器的要求，他知道大明不可能将这种杀人利器出售，即使大明愿意出售，他也没钱购买。
所以鬼力赤只能向大明提出购买刀剑，用以武装自己的部落勇士。
李弘壁懒得参与这些小事，直接让鬼力赤去和吕震进行贸易。
吕震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李弘壁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在草原上寻找天然碱池。
李弘壁并没有让他盲目地去寻找碱池，而是让他们去向牧民打听，哪里有苦水池，这些苦水便是纯碱溶液。
草原上这样的苦水很多，当地的牧民将这些碱水湖泊称之为"苦水淖"，至于纯碱的提纯方法与食盐没有任何区别。
找到苦水池后，为了提高效率，吕震将负责生产的工作队采用日晒与水煮相结合的方式制作纯碱结晶体。
这些生产出来的纯碱，主要供应于羊毛纺织厂的羊毛清洗。
羊毛可是一个好东西，去除掉腥味之后就可以制作成保暖布匹。
毕竟朝廷采用了李弘壁的羊毛策略，那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无限制地从鞑靼部落乃至整个草原收购羊毛，这些满是膻腥味的羊毛如果不经过处理，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而去除掉膻味之后，再经由工人织造成布匹，也可以弥补一些朝廷前期必须投入的钱财。
李弘壁回到了京师，休息一晚上陪伴妻儿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入宫面圣。
朱棣早就收到了李弘壁的密报，他也是没想到这一次针对鞑靼的谋算竟然如此顺利，不过想想也是没有问题。
鞑靼部落本就没有了其他生路，只能选择与大明进行互市，不然鬼力赤也不会放弃鞑靼大汗的骄傲，主动称臣纳贡了。
而且更想朱棣没有想到的是，李弘壁还从鬼力赤手里敲出三十万贯的竹杠，等于这场仗大明朝不但没搭钱，而且还挣了许多钱。
这笔钱完全可以用于开展“羊毛政策”，也就意味着前期大明王朝根本不用投入钱粮，直接用这三十万两的欠款收购羊毛即可！
不过李弘壁还是提醒到，那是朝廷与鞑靼高层的交易，而底层牧民要是前来出售羊毛，朝廷还是要付给钱粮的，这样才能够建立起信任，如同商鞅“徙木立信”那般，让草原人彻底相信羊毛可以谋利，从而推动毒计进一步发展。
只要在草原上面掀起豢养山羊谋利的热潮，那李弘壁他们的计划也就彻底成功了。
“第一步，开设互市，建立稳固贸易市场，构筑双方经济互补架构。”
“第二步，着手高价收购羊肉羊毛，这期间朝廷肯定会投入大量银钱，不过都是值得的，到最后草原经济崩盘，再无力抵抗我大明，那就任由我们予取予求，前期付出和投入都会得到更加丰厚的回报！”
“第三步，那就是关闭互市中断贸易，坐等草原经济彻底崩盘，然后哀鸿遍野民怨四起，届时朝廷可出兵直接横扫也可趁机策反笼络，反正不管怎么说，贵族头人丧失人心，他们必定灭亡！”
李弘壁笑眯眯地总结了一下，听得朱棣都是脊背发凉，浑身发颤。
一策倾一国！
谈笑间解决掉了历代王朝都束手无策的草原隐患。
李弘壁这个小子，确实是天纵奇才。
嗯，就是这计策太毒辣了一些。
朱棣夸奖了李弘壁几句，随后又提到了一个问题。
“你出征这段时间，儒学与科学可是真的打起来了！”
“而且解缙这个家伙，不知道是受刺激了还是真的疯了，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捧着你给他的书就是看……”
听到这话，李弘壁心中一惊。
看来文臣缙绅也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不愿意见到科学继续弘扬下去，对儒学的神圣地位发起冲击！
不过解缙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当真是开窍了吗？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就退走前去探望解缙。
等他抵达解缙房间时，只听见了房间里面传出一阵阵狂笑声。
“哈哈哈……”
“这才是真正的知识！”
“错了！我们全都错了！那些圣人也都错了！”
“什么圣人，他们连这个世界的真面目都没见过，都是些愚蠢的可怜虫啊哈哈哈……”
李弘壁:“？？？”
卧槽？
大哥你认真的吗？
这多多少少有些离经叛道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