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彻底麻了!
刘季篪等人怒气冲冲地看着解缙,恨不得冲上前去拼命!
这个该死的逆种文人,一篇辛辣文章,就把自己等人全都给骂进去了啊!
文人儒生此刻脸色尽皆显得不太好看,甚至一些须发皆白的大儒更是满脸铁青,恶狠狠地瞪着解缙。
什么狗屁“友人”?
除了他解缙这位科学魁首、逆种文人外,还有何人胆敢写出这等辛辣文章,讽刺天下儒生?
这篇文章,必定是出自解缙之手!
一想到这儿,越来越多的大儒鸿儒看向了解缙,愤怒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审视意味,一双双锐利的眸子几欲喷火!
要知道今日可是一场聚集了天下目光学术争辩!
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天下!
换句话说,论道还没有开始,他们这些大儒名士就被解缙用文章给辛辣嘲讽了一顿,直接就沦为了笑柄!
可想而知,这篇文章肯定会大肆宣扬出去,而在场这些大儒名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沦为笑柄!
解缙见状暗道不妙,有些茫然地看向李弘壁所在的方位。
大哥啊,你到底跟谁一伙的啊?
这论道开始之前,故意如此激怒这些程朱硕儒,那不是故意激发双方之间的矛盾,给自己论道增加难度吗?
那万一输了,这些老学究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看着那一双双发红的眼睛,解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苦笑连连。
“荒谬!可笑!”
“解缙,这篇文章是何人所写?聱牙诘曲,鄙俚浅陋,言谈粗俗浅薄,难登大雅之堂!”
“对,狗屁不通,驴唇马嘴,前后矛盾!”
“写出这种狗屁文章,不知居心何在?”
“解缙,这篇狗屁文章的作者,不会就是你本人吧?”
有些大儒名士忍不住怒骂开口,矛头直指解缙。
他们可不想一辈子清誉就这么被毁了!
所以得废这文章定性,那就是“狗屁不通”!
“行了,肃静!”
朱肇煇可是会场主持人,哪能看着他们又开始对骂啊!
怎么就不能跟先贤学一学,人家朱熹和陆九渊的鹅湖之会,那可是名垂千古的学术盛会!
哪像你们这样动不动开口就骂啊!
没有素质!
“学术争辩,不是泼妇对骂,诸君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得人,还请爱惜自己的羽毛!”
听到朱肇煇这话,众儒随即安静了下来。
孔公鉴为了给这些硕儒鸿儒留下一个大好印象,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主持着此次论道大会。
见此情形,他也开口道:“闲话少说,直接开始论道吧!”
刘季篪看着解缙,语气森冷地出言道:“解缙,你太让我失望了!”
解缙清楚,他这是真的误会了,奈何自己无法辩解,只会越描越黑,并且双方因为立场不同,先前好友情谊早就随风消逝,现在似乎也没有辩解的必要。
于是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解缙起身行礼道:“科学,解缙!”
刘季篪见状心中哀叹一声,明白了昔日好友的心意,遂不再相劝,同样起身作揖回礼道:“程朱,刘季篪!”
亭苑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在场众人都清楚,二人见礼完毕之后,论道大会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二人各自坐定,解缙抬手示意,微笑开口道:“刘公先请!”
温文儒雅,谦恭礼让,解缙颇具儒者风范,看得一众大儒忍不住暗自点头。
其余暂且不提,这解缙不愧是知名大儒,风姿堪称惊艳。
刘季篪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略微思索后便出言道:“解缙,可还是儒者?”
谁都没有想到,刘季篪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是有些莫名其妙。
儒者,尊崇儒学、通习儒家经书的人,自汉代以后泛指一般读书人。
读书人,就可被称为儒者。
但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是真正的儒者。
温文儒雅,谦恭礼让,修身齐家,这才是儒者!
刘季篪的第一个问题,倒是令在场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雅间之内,李弘壁嘴角微微上扬,对身旁二人出言道:“看不出来嘛,刘季篪这个老学究,嘴皮子功夫当真了得,仲缙这下可有苦头吃了!”
姚广孝喝杨士奇都点了点头。
刘季篪被黄淮、胡广等人请过来论道,又岂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亭苑中央,解缙面对这个问题,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解缙自然是儒者!”
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刘季篪立马追问道:“既然你还是儒者,为何要反程朱、斥程朱、击程朱?”
此话一出,众儒顿时反应了过来。
你解缙口口声声声称自己还是个儒者,那为何还要抨击驳斥程朱?
自两宋以来,天下读书人都以程朱为师,都是程朱门徒。
换而言之,天下文人儒生皆出自程朱门下,你解缙自称还是儒生,那为何要反程朱?
刘季篪这是在骂解缙离经叛道,欺师灭祖啊!
漂亮!
反击得很是漂亮!
先前文人儒生还以为刘季篪会对自己这个好友手下留情,却是没有想到第一个问题便如此辛辣尖锐,令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岂料解缙面不改色,继续微笑出言答道:“刘公,你错了!”
“儒者之儒,指的是温文儒雅,谦恭礼让,解缙想问,若按照刘公的说法,反程朱之人,便不是儒者,那程朱之前,孔圣、孟圣、历代大儒,难道都不是儒者吗?”
一番辩解,将刘季篪驳得哑口无言,周围文人儒生亦是无法回答。
“儒学,自至圣先师纂订“六经”而大成,自孔圣讲学而流播,"六经"不尊,华夏文化难以立足;儒学不兴,华夏民族难以称盛!”
“程朱代表不了儒学,只是儒学分支罢了!”
“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
“难道这先贤八大派也不是儒学吗?难道仅程朱一家才是儒学吗?至圣先师的学问何时变成了一家一姓之言?”
面对解缙的反问,刘季篪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没办法反驳,因为解缙说的是对的。
儒学从来都不是一家一姓之言,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所以程朱只是儒学发展至今得一个分支,确实不能代表整个儒学!
刘季篪若是反驳,那就是驳斥掉历代以来所有的儒家先贤!
可他不回答,解缙却是继续开口。
“刘公所问,解缙给出了回答。”
“皆是也想问刘公一个问题!”
“真儒者,必能铁肩担道义;真儒者,理应精思而践履!”
“刘公,可是真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