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八百心眼

“你说什么!万岁爷竟亲自照顾了四阿哥,那下头的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

自四阿哥出生后,永和宫上下便没消停过,起先是因为四阿哥不吃不喝,引得外头人议论纷纷,然后来即便解决了四阿哥奶口的问题,永和宫依旧是在风口浪尖上,谁叫万岁爷见天的往永和宫跑呢,下头人自是关注得多些。

眼下康熙爷才不过同四阿哥这么亲近了几回,外头便传得有鼻子有眼了,听罢惠贵人的话,荣贵人当即便不服了,若不是顾忌着三阿哥就在里间儿睡得正酣,她险些没将手上的茶盏给丢出去。

原她心中便不服着呢,都是为万岁爷开枝散叶的人,又都是贵人的位份,不过产子的时候外头出来一片劳什子五彩祥云,那乌雅氏便直接成了主子了,像她们这样的老人见了乌雅氏还得叫人一声儿姐姐,着实叫人心中憋屈得厉害。

惠贵人倒也没比荣贵人心平气和到哪儿去,她自是见不得德嫔日子过得舒心。

只是她和大阿哥好好的,没得无缘无故站出来堂而皇之同德嫔作对,自是要挑拨着荣贵人的怨气,不说叫荣贵人针对了谁,两个人能一块儿恼着说道说道,也总比她一个人生闷气强。

“这事儿还能有假吗,这可是大阿哥亲口告诉我的。”

仿佛说出了个天大的秘密一般,惠贵人朝荣贵人探着身子,声儿都压得低低的,好似怕被人听见了一般。

“下头的孩子们都知道永和宫那儿又多了个弟弟,纯禧素来同德嫔亲厚,少不得去瞧瞧,纯禧都去了,下头的阿哥公主们顾着规矩,你去我不去,好似对四阿哥对德嫔有意见一般,如此几个孩子便约着一道儿登了永和宫的门。”

“那时候万岁爷还没过来呢,几个孩子逗四阿哥玩,便留得久了些,也不知怎得那样巧,四阿哥这头儿刚便溺了哭出声儿来,万岁爷便过来了,抱四阿哥就罢了,还亲自给四阿哥换了干净衣物,那体贴劲儿的,连大阿哥那样小的孩子都瞧出来万岁爷偏心了。”

“大阿哥从永和宫出来便闷闷不乐的,一去我那儿,三两句话还没说便哭了起来,问我为什么皇阿玛对四弟这样好,为什么对他那样严厉,别说寻常玩乐了,就是吃喝都不由心。”

“我虽知道万岁爷对大阿哥严格些是好的,可咱们都是做额娘的,见孩子哭成这样我心头真真跟刀割似的,大阿哥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万岁爷但凡将对四阿哥的关切分给我们大阿哥一二分,想来大阿哥也不会这样难过、、、、、、、、”

说着说着,惠贵人好似真真替大阿哥不平呢,还掉了一串子泪去,拉着荣贵人直叹。

“姐姐,咱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说句不好听的,大阿哥好歹是长子,四阿哥怎么都越不过去,可姐姐的三阿哥呢?上不及太子,下又被四阿哥给比了过去,咱们的三阿哥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怎么办啊,万岁爷情愿偏心的,她便是有心将万岁爷的心拐来也没那个本事不是。

荣贵人听着,着急着,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了些悲切,都说母凭子贵,她眼下有了三阿哥,也不知自个儿贵在哪儿了,小小贵人的位份万岁爷谁都能给,她算得了什么,她的三阿哥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惠贵人的泪,荣贵人心里也说不出的堵,心说我还未哭你哭个什么劲儿,你有大阿哥在呢,凡阿哥们有的,大阿哥素来是头一份儿,眼下这话不是尽让她自个儿膈应着吗。

然她同惠贵人相处已久,倒也有些个惺惺相惜之感,荣贵人倒也知二人共同的敌人是谁,且对付德嫔还来不及呢,自是不可内讧的。

“惠妹妹别急,四阿哥是幺子,万岁爷合该宠着些的,不过四阿哥可不能一直做了幺子去,你跟前儿和我跟前儿不是还有几位未承宠的妹妹们吗,也合该她们尽尽心了。”

“眼下德嫔还在月子里呢,万岁爷便是去她也伺候不得,可得赶紧催着人上上心了,不然过了这村儿便没这店了,下头的也甭管是谁了,只要能稍稍从德嫔哪儿争些恩宠来就好。”

“眼下后宫可是贵妃一派独大,咱们要想浑水摸鱼得些好处,自是得想法子将僖妃给抬举出来,不知妹妹娘家可有什么灵通的消息,咱们若能适当用着也好,不说出多大的力,得提一句两句的也使得,如此也算是有了雪中送炭的恩情、、、、、、”

荣贵人细细道着,她眼下有了三阿哥,到底做不来冲动之事了,时而夜深人静时也思索过着后宫的人,后宫的事儿,倒是长进了不少。

惠贵人见荣贵人不受挑拨鼓动,便也暂歇了诉苦的心,只沾着眼角儿装作思索的样子来,而后无奈朝人摇头。

“若是家中得力,咱们眼下倒也不只余还是贵人的位份了,这什么事儿还不是得咱们自个儿操心嘛、、、、、、”

荣贵人垂眉点头,面上也跟着露出些无奈之色:“也罢,那便再等等看看吧,说来僖妃也被拘的时候不短了,眼下德嫔都安稳生了四阿哥了,万岁爷也不能总拿这事儿压着僖妃去。”

“待四阿哥满月,德嫔过了受封礼,想来僖妃那儿也差不多了,万岁爷素来是不愿看着后宫唱一家之词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细说了一阵儿,待分开后,无不轻啐了对方一口,都腹诽着对方那八百个心眼子呢。

“主子,既是荣贵人这儿不愿出头,那咱们还叫大阿哥装委屈吗?”

待回了延禧宫偏殿,惠贵人跟前儿的大太监陈寿这便凑到主子跟前儿,攥着拳轻轻给主子锤着腿,眼神儿里含着算计,虽开口是问句,然他心里已然笃定这法子不能再用了。

惠贵人慵懒地歪在贵妃榻上,瞥了陈寿一眼,给人指了指自个儿的发酸的脚踝,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