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坐在回家的马车里,头疼欲裂,她闭目靠在车厢一侧,她不敢睁眼,一睁眼便头晕。
车厢里不止她一个人,陆永庭也在。
她没精力去关心陆永庭为何会在阿平家,也不在意陆永庭送她回去。
她现在只关心能不能得压住胃里一阵阵上涌的恶心感,就怕一个不小心会吐出来,溅得满车厢都是……
届时在陆永庭面前失了态就不好了。
陆永庭看着一脸难受的九珠,一边暗骂她活该。一边又别扭的把人搂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
九珠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还是因为靠着他,自己舒服了些,所以并没有挣扎,安安静静被陆永庭搂到他的胸膛靠着。
半晌后。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声。”九珠声音沙哑,“砰砰砰的,跳得强劲有力。”
“那你可听得出,它在说什么?”
头顶传来陆永庭的声音。
莫名其妙,心又不说话,九珠摇头。
陆永庭兀自说道:“它在问,江九珠啊,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如果不喜欢我,那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喜欢?”
九珠从陆永庭的怀中仰头,看着他,“我喜欢你的。”
陆永庭扯着嘴角,眼神露出一抹苦涩。
死丫头,说谎说得如此坦然,要没有她酒后吐真言,现在听到这话,他不知又得高兴多久。
他道:“你摸着你的良心说。”
怎整这死出,要求越来越刁钻。
摸良心?
不!
她有良心,但不能摸。
九珠心虚,低下头,依旧靠着那让她感到安稳的胸膛。
“你爱信不信。”
“我不信。除非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喜欢我。”陆永庭故意跟她犟起来。
九珠烦道:“哎呀,你怎么老揪着这无聊的事情问呢?反正喜欢不喜欢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你要娶妻,我要嫁人,俩人搭伙过日子,以后还会有多少事情都不知道,你老纠结一件事过不去,如此别扭,怎么会快乐?”
虽然知道她说的那话是在避重就轻,但陆永庭竟然还觉得有些道理。
默了会,道:“嫁给我,你不委屈?”
九珠不晓得话中的深意,坦然道:“这得问你,会不会让我受委屈。”
陆永庭自从出宫后,心里一直堵得慌,现在听到九珠这么说,须臾间整个人舒畅了不少。
他紧了紧怀中的人,笑道:“你说太对了。”
默了会,九珠忽地想到一事,清了清嗓子问。
“你胸口处那剑伤可有留疤?”九珠记得那伤口离心脏极近,陆永庭差一点死掉,在她家养了好久。
陆永庭顿了会,想她说的应该是十六岁那年在灵州受伤那件事。
“伤口深,留疤自然。”他顿了一瞬,“你要看吗?”
说完就单手去解襟口处扣子,
九珠吓了一跳,她可没说要看,陆永庭有病吧,想起一出是一出。
九珠忙拽住他解扣子的手。
“我不看,不看。”
“真不看?”陆永庭故意逗她。
九珠摇头。
“好。”陆永庭轻笑,“那等我们洞房花烛夜给你看。”
“……你自己看吧,我可没那癖好。”
才说完,九珠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那道已经淡了不少的疤痕,往日里,她都会用粉把疤痕掩盖住,可用不了几个时辰,那粉脱落后,疤痕就会显现出来,后来她无所谓了,也就不再做什么遮掩。
如今却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怕陆永庭会嫌弃。
“丑吗?”九珠仰头,指了指额头上的疤痕。
陆永庭垂眸看了一眼,笑道:“不丑。”
九珠不信,“你摸着你的良心说。”
下一瞬,眼前一黑,陡然间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等她反应过来后,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陆永庭眼眸黑而亮,带着笑意,低着头把她的反应尽收在眼底。
她的眼眸里映着自己……
这蓦然的举动九珠并不反感,只让她心突突直跳。
陆永庭笑道:“看见你额头上的疤痕,我就想起你小时候问我,会不会娶一个头上有伤疤的女人为妻。当时吓得我呛了口水。”
说起这事,九珠也笑了,“六子说我破了相,以后定嫁不出,他还说世间没哪个男人不想娶一个漂亮的女子,就算是个瞎子也如此。”
“我好像记得,你说你也喜欢漂亮的。”
陆永庭摸了摸鼻子,疑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说过?”
九珠从他怀中起来,盯着他不以为然道:“你有。所以这样一想,那天你在树林说喜欢我,你定是在唬我。”
九珠知道自己并不漂亮,顶多算是顺眼。
陆永庭面露不虞,“到底谁唬谁,你自己心里明白。”
说着用手指了指九珠的鼻头。
做了亏心事就是容易心虚,九珠此时就是如此。
“其实男人喜欢漂亮的女子这很正常,我们女子也喜欢长得俊俏的郎君,人之常情的事。”
陆永庭摸了摸下颌,片刻后问道:“那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世子自然是好看的。”九珠说得认真。
“是嘛?”陆永庭眉嘴角压都压不住。
九珠点头,“可我还见过一个比你长得更好看的。”
“谁?你表哥?”陆永庭问得极酸。
九珠摇头,“是我叔伯。”
江学义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陆永庭疑惑,又从哪里冒出一个叔伯来了。不过听这称呼,估计年岁不小了。
一个老男人能好看到哪里去……
如此一想,陆永庭觉得心里没那么酸了。
“九珠,等我们成亲后,我带你回一趟灵州。”
九珠眼眸一亮,双手不自觉的握着陆永庭的手臂,一脸欢喜,“真的吗?”
陆永庭颔首,满眼宠溺。
“是不是巴不得今日就嫁给我。”
九珠瞥了眼,撇了撇嘴,“就算没有你,我还不是可以回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