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见身边偷走公文袋后,朝仓梨马不停蹄地直奔养老院。
坐在养老院门口的石凳上,她仔仔细细地查验了一遍袋子的封口。
火漆完好无损,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
她心中一安,把看完的资料重新塞回文件袋:“也不知道二舅怎么想的,怎么老是让风见送东西。”
【自以为与黑田默契十足的她并没有领悟到他的用心良苦,也许两人坦诚的沟通一翻,会让他的谋划更加顺利。】
自以为?
她塞文件的动作一顿,柳眉倒竖,一巴掌拍散旁白。
就冲她几乎是她二舅带大的这一点,她就不允许有人说她和二舅不默契。
不就是二舅的谋划么?
这有什么难的?
知道黑田的安排具有深意,她想了一会,嘴角上扬。
原来如此!
肯定是二舅以为在这里查过一轮的事很难瞒住卧底,所以顺势在这里做了一个局,安排假情报通过安室透传给组织。
毕竟,送上门的情报哪有自己获取的可信度高!
可似乎二舅的安排在风见这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她偷拿文件袋的原因?
她沉思几秒,从兜里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放出安室透的电话拨通。
既然风见没有把消息传递出去,那她就助二舅一臂之力好了。
手机过了好一会才被接通,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阴沉:“你是谁?什么事?”
对于这个问题,朝仓梨疑惑了一瞬。
电话里的确是安室透的声音,可这人不是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么?
算了…
她放弃去想这种奇怪的问题,按照自己想的剧本,快速入戏:“波本,没想到我会打电话给你吧?”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朝仓梨狐疑地瞟了眼手机屏幕,确认电话还在接通中: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那会威胁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温顺的啊。
最近过得可好,至今都没有抓到我,琴酒那白毛还没杀了你么,效率有点低哦,你不是说他挺厉害嘛。
看来也不过如此啊,你那组织里的人不会都跟他一样废吧,那可真是太好了!”
“呵…这话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虽然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安室透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单膝屈腿靠墙席地而坐,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抬起眼角扫了眼他对面阴影里举着枪的琴酒。
在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中他嘲讽地扬起嘴角,目光在其他代号成员脸上溜了一圈。
啧…几句话把这些人的仇恨拉走大半。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他连我衣角都摸不到,也配?”
微微上扬的尾音,即使人不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能感受到这人嚣张挑衅的模样。
安室透目光扫了一圈,挑眉:“你还真敢说。”
“我为什么不敢说?连我人都找不到,他还能一枪崩了我?”
朝仓梨语调轻快。
反正当人事又不在,她放个嘴炮怎么了?
安室透能想象的出对方眉飞色舞的模样,压下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在伏特加将要训斥出口前说道:
“你打这通电话该不会是来嘲讽我中了你的陷阱吧?”
陷阱?
朝仓梨脑门浮现几个问号。
为什么每次这个男人在她写好剧本后,总会出其不意地递上新剧本?
但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回过神,气定神闲:“哦,你看出来了?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废物嘛?”
成功接上话,安室透心中一定,可紧接着在心中对朝仓梨浮起一种违和感。
他是想把卧底的锅扣在她身上,让琴酒等人误以为他和风见的那次见面,都是她陷害他,可这人怎么不等他强辩几句就把锅抢过去了?
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冷笑着看向琴酒开口:
“这都看不出来的人才是废物吧。”
“哦?那你说说你看出了多少?”
“一开始你卸琴酒车门,我以为你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你身后的公安有时间抓捕琴酒。
现在看来,显然我错了。
你就是利用琴酒多疑的性格来离间我和琴酒,让他先对我产生怀疑。
之后你利用我效忠组织,想要往上爬的心,抛出名单这个诱饵让我上钩。
然后利用你的特殊能力,让我一次次找不到你的任何情报,加深琴酒对我怀疑。
最后在警局,你故意安排了一个公安在女厕。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但你的计划的确成功了,我是怀疑那个公安与你有关,从而多次接近那人想要套取你的情报。
可惜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琴酒对我的信任。”
安室透不急不缓地说完,心中略有些忐忑。
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他手中还有些情报没有送出去,说不定还会有人因此受到伤害。
他神态自若地抬头,好似看废物的眼神瞟了眼琴酒:“你想借琴酒的手除掉我对么?”
现场一片安静,众人好像都在等着对方的回答,可手机那端除了轻微“呼呼”的风声,没有一点声响。
他眼神微闪,正要开口补充两句,那端酥软的声音里夹杂着微微气喘,好似憋笑过后的喘息:“就只有这样么?还有吗?”
安室透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在众人还未注意到时,变回泰然自若:
“当然。虽然很不甘心,但如果我想的没错,你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琴酒。
我只是你在铲除琴酒上的一环而已,等琴酒杀了我之后,也许下一个是基尔?科恩?基安蒂?
哪怕琴酒是高级干部,再一次次误杀对组织有贡献的代号成员下,BOSS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吧?
毕竟他已经有过不少前科了,要是还不吸取教训,那和废物有何区别?对吧,梨小姐。”
“……”
嗯?
他在说什么?
朝仓梨一头雾水。
刚才她看到公交车即将到站,捂着话筒一路狂奔。
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在那里,单单说一个地点只会让人觉得这是故意泄露的。
还不如让对方在不经意间自己听到四周的声音,从而确定她的方位。
所以,她刚才压根没有听见安室透讲了什么,只是在模模糊糊听到安室透提出第一个问句时,尽力平复喘息声,没过脑子地随便回了一句。
可如今她听到了什么?
她什么时候做了那么多事?
电话两端都陷入沉默。
围在安室透边上的酒厂几人,误以为对方这是默认了安室透所说,神色严峻地等待着琴酒的命令。
这种挑衅组织的行为,对方必须付出代价。
琴酒阴狠地笑了笑,点燃嘴上的香烟,正要说话之际,手机的那端传出一声机械音:
“有福养老院到了,请…”
安室透心中一沉,抬眼看到琴酒转身瞬间飘起的大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