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地底下传来了饕餮悠远而暴躁的声音:“小主人,这都这么深了,除了几根破草,连毛都没有啊!吃的在哪呢!”
池鹿眠随手往下扔了个果子,安抚道:“听说一坛埋在地下的陈年美酒,可香了!耐心一点,好吃的东西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的”
微弱的刨地声从饕餮挖出来的洞里传出来。
小样,真好哄。
池鹿眠忽然觉得有这么个顶级吃货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若是换成她自己挖洞,挖出来的土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交给饕餮正好,它的胃简直就是一个巨型容器!
池鹿眠在洞口边打坐,从狼烟雪原的地下城回来,虽然已经突破了渡劫期,但她一直没有机会稳固境界。
更何况渡劫初期是被那老怪宁决塞下梵音果之后的结果,这样依靠威力如此巨大的圣果一举突破,效果虽然显著,但是容易根基不稳,这便是为什么许多优秀的修者更加倾向于稳扎稳打地自己修炼,而不是一味靠丹药灵宝提升境界的原因。
池鹿眠屏息凝神,感受着身体中妖力的流动与汇聚。
吞下那梵音果之后的这些天,她时常觉得丹田处有些燥热,但粗略查看并无大碍,只是体内的妖力涌动更加激烈了些。
没想到如今细细探查,情况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筋脉中的妖力变得十分粘稠,尤其是靠近丹田附近的位置。
池鹿眠赶紧求助识海中的医仙青羽:“青羽师祖,您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容颜淡雅、一袭青衣的青羽出现在池鹿眠的识海之中。
池鹿眠把自己的意识交给青羽师祖掌控,片刻,一股沁人心脾的力量从后脑勺往四肢流动,池鹿眠明白,这是青羽师祖在帮她检查了。
这样沁人心脾的感觉持续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比之前青羽为她检查的任何一次都要久。
等到青羽的检查结束,池鹿眠有些忐忑的问:“如何?”
原本脾性淡定的青羽此刻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这神情让池鹿眠想起了面对身患绝症病人的主治医师。
青羽师祖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池鹿眠颤颤巍巍地问:“青羽师祖,我还能活几年?”
“情况比较复杂。”青羽一脸沉思:“按道理来说,你强行吞下不知品阶的梵音果,应该是当场爆体而亡才对。
如今筋脉似乎在往趋于凝固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到这样的回复,池鹿眠内心止不住的忧桑。
连青羽师祖都没有办法了吗?
经历渡劫雷阵,重获新生以后,她的修炼之路快的逆天,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就在池鹿眠坐在灵田里开始对着月亮eo之时,被她遗忘的、饕餮挖出来的那个极深的大洞忽然有震感传来!
她反应极快地往外退开几十步!
“轰隆——”
下一刻一只庞然巨物从那洞中一飞冲天!
正是因为吞土而体型倍增的饕餮!
以大洞为中心,大洞附近半丈的地方都被饕餮顶了起来,还好池鹿眠溜得快,不然就要被饕餮撞飞了。
“砰——”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洪亮的巨响——原来是饕餮从空中摔下来,一屁股坐到灵田中。
饕餮表情痛苦,一直往外干咳,它想用爪子去抠自己的嗓门眼,然而前肢太短,够不到自己的喉咙深处。
而它的身上,挂满了黑线蕨。
密密麻麻的黑线蕨像是一件蓑衣攀在饕餮身上,好像它身上藏着什么诱人的东西。
饕餮这是,吞了什么东西之后被卡住了?
“别急别急,我来了!”池鹿眠一个助跑,随后百米冲刺。
她娇小的身体里蓄满了力气,重重撞向饕餮的腹部!
“呕——”
饕餮被池鹿眠这一撞,卡在食道之中的东西终于被撞了出来!
但那物体似乎会自己改变大小,从嗓子眼滑到饕餮口腔后一下变大,将饕餮的整个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无法吐出来,似乎在惩罚饕餮的贪吃。
那令饕餮窒息的物体变大之后池鹿眠才看清楚——竟是一个十分素雅的白瓷花瓶。
而就在这白瓷花瓶从饕餮嗓子眼出来的下一刻,攀附在饕餮身上的黑线蕨如同渴了三天三夜的人找到了水源一般,在饕餮身上疯狂生长,一窝蜂地往饕餮嘴巴之中的花瓶涌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池鹿眠想唤出幽冥火将这些寄生虫一般的黑线蕨烧光,可是这些烦人的家伙铺的太满了,大面积燃烧起来肯定会烧到饕餮!
眼看饕餮的身影就要被那些疯狂的黑线蕨淹没!
池鹿眠脑海中忽然蹿出来一个魔鬼般的身影。
那身影浮现之时,池鹿眠心中已经赶到不适了。
请,还是不请?
罢了,兽命关天!
池鹿眠阻断自己的嗅觉,随后牙关一咬:“以主之名,唤凶兽相柳!”
似乎是难得有出场的机会,被点到名的相柳十分兴奋,如闪电般迅速出现在池鹿眠眼前。
面相凶煞,浑身是蓝毛,长着九个头颅的凶兽闪亮登场。
相柳一出场,自带一片臭烘烘的淤泥掉落,裹挟着一堆臭鱼烂虾。
池鹿眠眼前一黑,尽管嗅觉封闭,但她感觉臭味因子在空气中疯狂撒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臭的失真了。
“相柳——呕”池鹿眠一开口,腥臭味直往她嗓门扑,为了饕餮的命,她意志顽强地下命令:“用泥巴给呕饕餮洗个澡!”
相柳一听来活了,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和不要钱似的往饕餮身上喷射淤泥。
上古书卷记载,相柳吐出的淤泥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饕餮身上一下子就被相柳吐出来的泥巴浇满了,它此刻已经轰然倒地——显然是已经被臭晕了过去。
而紧紧攀附在它身上的黑线蕨,被相柳的泥巴覆盖,下线的速度异常快,连根拔起,如同被剃刀剃过一般簌簌地往下掉落。
“够了够了!”眼看相柳越吐越起劲,池鹿眠赶紧招呼它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