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娘右手拿着一个草纸包,进来后还转身把门关上了。神色略微有些为难,左手时不时摸着磨损发白的袖口处。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这是?
虽然疑惑但她没问出口,面上也没露出一丝端倪。
用现代的话来说,宋叶箐这样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吧。我其实很好奇但我就是不说。
“在屋里呢。”
刚说完,何言信也从正房推门出来。
“我可以出来了吧?”原本已经跨出一只脚,想到之前宋叶箐的话,他又顿在原地。抬头笑着的询问。
“可以。”
问她做什么?宋叶箐黑线。
不是你让我别出来的么?何言信无辜表示。
的亏葛大娘貌似是有心事,没询问他俩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允许出门啦?
“大娘真是,对不起你们夫妻俩!”
昨晚她拿到二十斤大米后,原本是想着还回来的,因为家中已经没多少钱了。
只是当时夜己深,何言信又不由分说把她送出了门,她只好等第二天。
可没成想,自己提着粮回家被躲在房间朝外看的二儿媳妇给瞧见了。自己又忘了把东西锁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就拿了十二斤米和一半的肉回了娘家。
于是她提起劲,追去了隔壁村的亲家那里。
虽然老二夫妻俩平日里偏亲儿媳妇娘家,时不时地搜搂家里的东西带过去。
但这家人偶尔也会让两人带着几个瓜果,一些蔬菜回来。
虽说两方价值不对等,但算是有来有往,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等她终于赶到时,一家子已经吃着了。
她跟两个亲家见礼,说明来意,然后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
腼着老脸,只想着至少拿九斤米回去。既然是亲家,多少给留了三斤,就当走礼了。
可这事一出,回去怎么也得给大儿媳妇拿点让她带着回娘家,还要去趟县城。
做长辈的要一碗水端平才行,否则就是再老实软弱的性子心里也会有意见的。
小儿子去年做的上门女婿,当初给他老丈人当木工学徒被他家闺女看上了。
也是他们老俩对不起儿子,但在那至少饿不着他,也算有了安慰。
她不由得在心里苦笑,看来这米大概是还不了何言信多少了,家里的钱约摸着也不够。
可等她说完后,李家人的脸色就变了。嘴里说着什么哪有什么十二斤大米?
葛大娘有些懵,这是直接不认了?
二儿媳在一旁开始大声哭喊,说什么:
她嫁到老吴家十年,还给他家生养了两个儿子。今天不就是拿了点米,至于追到娘家来吗?她不做人了!
你说说这叫什么话,搞得她就是个蹉跎儿媳的恶婆婆似的。把人气得直发抖。
她气不过,当场就问,我是缺你吃喝还是让你冷着了?
生了两个儿子又如何?平日里就占着自己比大儿媳多个儿子可劲的说。
接着又问,你见我和你大嫂天天拿着大包小包回娘家吗?
更别说现在都快吃不饱的情况下了,都是紧着自家人,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带回娘家去。
甚至四个月前担心怀孕的小儿媳去看望时,她只带了两把菜,几个果子和十个鸡蛋。
但人家也没说什么,不仅留了饭,临走前亲家母还去厨房利索的拿了十斤糙米给她。
热情的让人完全推拒不掉,真真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儿媳则挺着肚子回了房间,窸窸窣窣的,出来给她塞了半斤糖糕。后来儿子送她出门还给了四钱银子。
这钱她没叫家里人知道,想攒着留给小儿子。只可惜后来粮价又上涨,还是没剩下多少。
那次从小儿子家里出来,自己在城里买到五十斤杂粮带回去。
给两个儿媳三斤让她们拿着回娘家。
口感更好些的糙米倒是没舍得给他们,只送了隔壁的宋娘子两斤,留着自己家吃。
大儿媳回来带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说是河边水浅,侄子去河里摸到的。
二儿媳两手空空回来了,知道她给了隔壁糙米,还撒泼闹了一场。
平日里她的确更喜欢老大一家,但这不是偏心,其余事上她基本都是公平对待的。
只因凡事都需要对比,老二夫妻俩的作为着实让人看不上眼。
葛大娘和她丈夫老了,尤其如今在地里拼死拼活还收不上粮食,他们在家中的话语权逐渐降低。
老二也不管自己媳妇,有时还会跟她一起闹。
大儿媳性子有些软弱,老大又老实。
每次面对蛮横不讲理的老二家他们急得团团转。嘴上只会说:这可是咱爹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骂了不痛不痒,孩子大了打也打不过。
自己的二儿子甚至还不如隔壁何言信呢!人家经常念着她,时不时给她东西。他呢?
家里过成这样,两人倒还真没瘦多少。
好在他们再蠢也知道不闹到隔壁去,否则叫她如何有脸面对言信和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