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成锦瑟沉默,沈老太还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于是道:“你也别多想,这钟大姑娘人美心善,不仅不要彩礼,还会带丰厚的嫁妆来,以后你可要好生照顾。”
沈老太这意思,是还要她把人供起来不成?
还真是可笑,以为用这样卑劣的方法,就能气到她,简直做梦。
成锦瑟收齐思绪,脸上绽放出一个如花笑颜。
“祖母还真是有眼光,这个钟姑娘,孙媳认识,确实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子,锦瑟这就吩咐下去,为钟姑娘翻新一下院子。”
沈老太见她如此,心里依旧觉得成锦瑟是装的。
虽然之前就知道她是个大度的,但也不代表甘心与自己交恶的女人共事一夫。
她倒要看看这成氏何时露出狐狸尾巴。
刚出福寿堂,憋了好久的流云,一肚子话不吐不快,“这沈老太什么意思嘛,她明知道咱们成家和钟家不和,还要纳他家女儿为妾。”
“还有那个钟楚儿,她不是一直与娘子您不对付的吗?怎么会甘心在您手下当个妾室,这也太奇怪了。”
闻言成锦瑟陡然顿住脚步,看了一眼流云,沉声道:“那个钟楚儿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做个妾室,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家许诺她的并不是一个妾室之位。”
后半句话,成锦瑟不说,流云也已经猜到了。
沈老太一定是许诺了钟家,会将自己这个大娘子休弃,令那钟楚儿为正室。
钟楚儿与自己年龄相仿,原本许配了人家,但即将成婚之时男方家落了势。
见状这钟楚儿是怎么也不愿意嫁了,并不惜用自残来威胁其父。
于是婚事就此作罢,而这一耽误,就耽搁到了二十二岁。
如今她一介商贾之女,嫁与沈从熠一个团练,倒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在其他人看来这个钟楚儿好像是成锦瑟的威胁,可在成锦瑟看来,她却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如果能接着她做文章获得和离书,那才是皆大欢喜。
几日后的一个上午。
成锦瑟斜躺在院子的摇椅晒太阳,任凭放肆的春风卷起粉红花瓣,落于她的头顶、发梢、前胸还有衣角。
暖阳,花香,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放松,就在将要小睡过去的时候,就听流云来报。
说是汪昱亲自送来一张字条。
拆开一看,那字条竟是那王伟东所写的。
内容是邀约她午时,在望云楼一叙。
成锦瑟忙换好衣服,画上夸张的西域妆容,赶到上次的包间。
发现里面坐着的竟是上次那个脾气倔强的小婢女。
婢女见成锦瑟看到她,目光惊异,于是打趣道:“怎么,看见是我很失望吗?”
成锦瑟笑笑摇头。
那婢女接着道:“公子为了小姐与老爷大吵了一架,现在正被软禁呢,公子生怕你等急了,这才派奴婢来告诉你一声。”
听着这小婢女颠三倒四地称呼,一会儿称她为“小姐”,一会儿就直呼“你”,可见让她装有礼实在是为难她了。
见成锦瑟微笑不语,小婢女不由眉头皱起,有些不明所以。
这女人怎么见了谁,都是这般狐媚姿态,对着我笑什么笑,我又不会娶她!
思及此,她起身要走。
刚走到门口,脚步又顿住。
看她背影,能看出她在挣扎,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成锦瑟柔声询问,“小妹,有话不妨直说。”
小婢女嗫嚅了良久,才出声道:“公子他……并非良配,小姐若是有其他门路,不如早做打算。”
闻言,成锦瑟眸色陡然一亮,这小丫头竟看出自己不过是想借着王家当一个跳板,并非真心爱慕。
敏锐如成锦瑟,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有感觉,这小丫头似乎并不是心甘情愿待在王伟东身边。
“你想离开吗?”
成锦瑟问。
小丫头一下子转过身来,如小狗般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
“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送你离开,天高海阔,远走高飞,只要你听我的。”
成锦瑟眸色坚定看向她。
之后两人聊天成锦瑟才知道,小丫头名叫郑秀儿,是王府的丫鬟,王伟东一次醉酒,将她玷污,那年她还未及笄。
想过要逃离,可奈何奴契还在王府,若是出逃便是逃奴之罪,被抓到是要鞭刑而死的。
就这样她只能默默跟在王伟东身边。
闻言,成锦瑟为了让郑秀儿相信她,还扯谎说自己是京都的人,下来调查王业成贪墨之事。
若是有了证据,就能将王家推翻。
一听计划,郑秀儿刚刚还伤感的眸子,一下子亮了。
二人这同盟也算是达成了。
成锦瑟在望云楼换回自己的衣服,正打算顺路去看看霓裳阁的生意。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那个冤家,钟楚儿。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成妹妹吗?”
“早就听你家沈老太太说你,整日不着家,不孝顺尊长不伺候婆母,原来我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啊!”
钟楚儿故意拔高语调,此时霓裳阁里女客众多,皆是各家小姐夫人,若是自己做实了她口中所言,那成家的面子就要丢到九霄云外了。
“钟姐姐怕是曲解祖母的意思了,妹妹我整日不着家确实是真的,毕竟我收下十几间铺子要打理,实在没有那个清福,躺在院子里等着夫君召见。”
“至于不伺候婆母,我也确实有亏,只是忙于操持家事,不过是请了丫鬟仆妇十六个,外加四位医士,和专做营养餐的厨子四个,来照顾婆母,确实不孝。”
众人闻言皆是瞪大了眼睛,二十几个人伺候一个人,还何需她一个弱女子动手?
如此舍得的儿媳,怎么会不孝顺。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钟楚儿心叫不好,随即眼珠一转又道:“成妹妹还真是财大气粗,都已经嫁了世家多年,怎么还改不掉一身商贾女的味儿。”
语罢还煞有其事用帕子轻掩口鼻,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铜臭味一样。
被公然羞辱,成锦瑟也不怒,而是淡笑着道:“若说这平城之内,谁家最知商贾女好的,那必然是我们沈家了。”
“否则祖母又怎么会纳姐姐你为我沈府贵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