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锦瑟可以断定，他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却又不好与自己讲。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多问。
便同意了沈文的请求。
下人们伺候着他沐浴更衣，早早便睡下了。
可这一夜，成锦瑟感觉到了身边的小人，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天快亮才堪堪入睡。
雨后清晨，大地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命的洗礼。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成锦瑟深呼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看到流云阴沉着一张脸回来。
“大娘子，不好了，死人了！”
闻言，成锦瑟身子一紧，心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串联在了一起，却又转瞬即逝，不见了踪影。
成锦瑟最先到了荷花池，紧跟着沈家众人也陆陆续续到来。
只见一身穿粉衣的女子，脸朝下平躺在荷花池中，身子被大半枯烂荷叶遮住，若不是雨过天晴，还真不太好发现。
“这衣服……，我记得乔姨娘好像有一身这样的衣服。”
钟楚儿颤声说道。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沈家女眷就只剩乔碧萝一人没有出现。
四周气氛一下子变得很阴沉。
等终于将那女尸从湖中心拖上来。
钟楚儿只看了一眼，转身便冲到一旁吐了起来。
就如同她猜测的一样，这具尸体真的是乔碧萝。
沈老太心说一句晦气，转而冷冷吩咐道：“不吉利的东西，赶紧抬到义庄去吧，别在府里放着。”
闻言成锦瑟款步上前，微微颔首道：“祖母，乔姨娘死因还不明，若是草草收殓恐怕不妥。”
“大娘子何必说得如此瘆人，难不成府里还会有杀人凶手不成？”
“想必定是乔姨娘不慎落水，加之昨夜大雨滂沱，无人听到她的呼救声，这才酿此悲剧的。”
柳芊芊站在沈老太身边，双手轻扶着孕肚，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色。
“乔姨娘与她那陪嫁丫头杏儿，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如今她落水丢了命，那杏儿又在何处？”
闻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思虑片刻，成锦瑟径直走到乔碧萝尸体旁边。
就见她缓缓弯下身子，伸手在乔碧萝的腹部按了几下。
入手平坦，略有些僵硬。
成锦瑟疑惑，目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轻轻将尸体的头转向一边，她发现乔碧萝后脑处有一处伤痕。
众人见到成锦瑟，毫无顾忌地摆弄要一具尸体，皆是一脸反胃的神情。
可接下来听到的话，却令她们大惊失色。
就听成锦瑟冷冷说道：“乔姨娘之死是他杀。”
“大娘子有什么证据，难不成就凭你刚才看那两眼？”
柳芊芊白眼一翻，语气里慢慢的不屑和嘲讽。
成锦瑟就全当没看见，耐心解释道：“乔姨娘后脑有一处新伤，或许与她的死有关。”
“笑话，这荷花池里石头多了去了，落水撞到头不是很正常。”
闻言，众人也觉有道理，若是仅凭一个伤处，就算定乔姨娘是他杀确实武断了些。
“柳姨娘说的也确实有可能，只不过乔姨娘腹部紧实，说明胃里没有多少水，这不符合常理。”
成锦瑟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按照常识来说，溺水的人定会喝进去很多水，将腹部撑得饱实才对。
只有死后没有呼吸才被推下水的人，腹部才会是平坦的。
“如大娘子所言，也就是说咱们府里有一个杀人凶手？”
月娘冷静将结论说了出来，一旁的钟楚儿吓得径直昏死了过去。
在场众人再次乱作一团。
成锦瑟在慌乱中注意到了柳芊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还有一点，她身边的那个周文静，今日竟然不在。
成锦瑟直接出声询问，“柳姨娘，你身边那个丫鬟呢，今日为何不在？”
一听这话，众人齐聚到了柳芊芊身上。
就听她淡淡道：“这些日子温差太大，文静偶感风寒，妾身便放了她的假，让她在院子里休息了。”
“柳姨娘还真是菩萨心肠。”
成锦瑟如是说着，但心里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再联想昨日沈文的到来，还有那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只是该如何让沈文开口，还要好好想想。
成锦瑟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祖母，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还是报官吧！”
一听要报官，沈老太一下子就急了，“绝对不行，我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件事就交给大娘子你了，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语罢，她拄着拐头也不回离开了。
成锦瑟看着地上乔碧萝青灰色的脸，心里只觉五味杂陈。
满打满算，她嫁进来也不过半年。
当初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就如死狗般丢在这里。
前世的自己，死后或许也是如此。
没有强大的倚靠，就是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这便是大多后宅女子的宿命。
收回思绪，成锦瑟安顿好一切。
等她再次回到墨宝斋，已经是下午。
而沈文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据丫鬟说他连午膳都没用。
成锦瑟屏退众人，走到床边，轻唤两声，“文哥儿，文哥儿？”
床上的沈文毫无反应。
她上前一摸额头，发现已经是隐隐有些发烧的迹象了。
成锦瑟忙找来府医，开了些风寒的汤药。
她本想让沈文留在墨宝斋养病，可沈文却无论如何也要回月娘院子。
这一点十分可疑。
成锦瑟总觉得，沈文是在接着生病躲着她。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前世流云的突然失踪，和如今杏儿的失踪，或许都是一人所为。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柳芊芊。
所以杏儿应该已经遇害，只不过为了吸引注意力，将其尸体藏了起来，如此就同前世一样。
制造一个畏罪潜逃的假象。
而沈文如此异常，很有可能是当时的目击者。
如此一来，乔碧萝的死，就有了两个突破点，一是失踪的杏儿。
若是能找到杏儿的尸体，没准能获得些别的线索。
事发在昨夜，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尸体运出去，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