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武,本小姐不同意你死,你给我回来。”
余元目光一直锁定在那抹纤细却坚毅的身影上。
不由在心里审视成锦瑟,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很市侩,能为了钱财,诓骗夫家祖产。
可同时她又有自己柔软的一面,为了身边的亲人,婢女甚至护卫都能豁出一切来。
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她,又是果敢坚毅的,为了救兄长,不顾道德伦常十足眼光,奔行千里来到异国。
就算是余元也看出来了,成锦瑟此行的目的,一是找原石,二是找那个人。
也可以说,主要是想顺着原石这条线,找到那个人。
余元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成锦瑟正伤心,就见一个棕色瓷瓶丢到了脚边。
“他身上没有致命伤,应该就是失血过多,这是还魂丹,早些吃没准还能救回来。”
眼看着吃下还魂丹的阿武,脸色好了一些,成锦瑟这才放下心来。
赵伟在破庙后头找到了其他原石。
虽然没能找到那个男人。
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为了保险起见,原始都先存放在柳家仓库里。
翌日晌午,阿武终于是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阿武上半身全都是鞭伤,几乎看不到一丝好肉。
“那日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阿武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他绑着绷带的手,不停捶打着他的头,“那个人,那个人……”
成锦瑟恍惚了几秒,之后明白,阿武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黑衣老头。
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那黑衣老头时,情绪波动也是很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阿武手上的鸡血藤手镯,明明觉得眼熟,可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冥冥之中,成锦瑟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部队休整了两天,阿武身体底子好,恢复得也很快,基本已经可以下地了。
这次的事,柳家帮了很大的忙。
成锦瑟直接做主,将这批原石卖给了柳家。
这样也省得他们舟车劳顿,再将原石运回去,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和柳家人互留了信物,成锦瑟一行人就先行回了大越。
接上了成远恒,他的伤可就没这么快好了。
为了照顾两个病号,回程的一路走得很慢。
打马五日的路程,坐马车就要八九日。
这日夜里。
许是天气开始热了,人心浮躁,成锦瑟辗转反侧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是控制不住想起,那个神秘男人还有身边那个黑衣老头。
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害成家?
所有的问题,就好像一座迷宫,把她团团围住。
让本以为已经豁然开朗的未来,再次蒙上一层阴云。
一阵烦躁思绪涌上心头,成锦瑟直接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既然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走累了,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头顶整片星空。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
只有星辰在闪烁。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不远处树林的低语,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成锦瑟试着将自己想象成,被遗落在世的光,默默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忽然间,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渺小,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心头压抑的所有事,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正入神,只见一个白瓷瓶子挡住了视线。
下意识接过,就听余元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怎么?怕得睡不着?”
成锦瑟迟疑片刻,一下子反应过来,明日就要到平城了,这家伙是以为自己怕受沈家责难才失眠的。
她淡淡白了一眼,懒得解释。
忽闻手中有酒香,一旁同样半躺在竹椅上的余元,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便自顾自喝了一口。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玄色长袍,腰间仅用一根束带系着,慵懒自在。
躺在竹椅上,长腿伸出好长一截。
成锦瑟望着其俊美的侧颜,不由再一次在心中感叹,如此绝色为何前世自己竟没听过此人名号?
随即,她举瓶喝了一口酒。
本已经做好了辛辣入喉的准备,可没想到竟是甜酒。
回味中满口的桃花香气,好喝极了。
“难不成明日你想酒气醺醺回去见你夫君?”
余元声音悠长,半带嘲讽着说。
闻言,成锦瑟不由猛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伙似乎有一种,一句话就能让人把心里所有感激,都化作乌有的能力。
也不知道他这个做派,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有谁规定女子不可饮酒?那不过是你们这些男人,对女子的控制欲在作祟罢了。”
“若我因为出嫁,就变成一个无父无母,不认兄长的,那还算是个人吗?”
成锦瑟从不认为她犯险救哥哥是错的,相反,她深知错的是这个世道。
是这个把女子价值压缩到极致的男权制度。
可这些余元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养尊处优,吃着男权红利的贵公子,又怎么会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呢?
成锦瑟自嘲一笑,许是许久未饮酒了,这甜酒也开始上头了。
她不再说话,只静静仰望着夜空。
在成锦瑟看不到的角度,余元微蹙着眉,目光柔和凝视着她的侧脸。
黑夜模糊了她的轮廓,倒是没有平日里看起来那般狡猾了。
此行,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不同的成锦瑟。
没有了在平城的华丽伪装,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她。
既可以做锦上添花的牡丹,也是凌寒开放的雪梅。
不知不觉,成锦瑟的脸,和他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重合到了一起。
思绪飘飞,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大部队如期抵达平城。
成锦瑟一行人先回了成家,成老爷子和王氏见成远恒回来,皆喜极而泣。
“好,好!回来就好!”
看到这一幕,成锦瑟的目光也不由湿润了。
可团聚总是短暂的,她再不愿也要回到沈府那个污糟地儿去。
听闻她要走,全家人皆是不忍,
“你一去这么多日,那沈家人定不会放过你,还会去作甚!反正你在那里过得也不开心。
“日一早,父亲亲自登门,商谈和离之事,打不了被那沈家敲诈一笔,也好过你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