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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夏正秋说话,成锦瑟就已经起身回到内室准备继续睡觉了。
“家主,四小姐身子不好,夜晚这一觉特别重要,若是睡不好明日必定是要闹病的,还请家主疼疼我们主子,就先回吧。”
成锦瑟刚躺下,就听院门被重重关上。
不由嘴角一扬,这夏正秋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是想要找她去平事,却又拉不下作为父亲的高姿态。
她倒是要看看,这夏家人能忍到何时。
第二日清晨,成锦瑟穿着冰丝睡袍晨起,往日的黏腻感少了许多。
只觉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她望着桌子上那狗都不吃的饭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嘲。
流云见她神情变了,还以为成锦瑟被小厨房的贱婢气着了,于是忙道:“小姐别生气,奴婢这就把这些东西都倒了。”
“别,今日的饭菜,就放在这里。”
流云放下手里的动作,不由有些奇怪,小姐这是何意?
不多时,就听芳岁阁的院门再次开启。
只不过这次来人十分客气,轻手轻脚带着该有的礼貌。
“婵儿,那治灾之策的事,父亲已经全都了解清楚了。这件事确实是你二姐的不对,父亲自会罚她。”
“但是眼下,你身为夏家一分子,万事应该一家族利益为重才是。”
夏正秋的态度虽然比昨日好了许多,但姿态依旧是高高在上,说出的话,也全是在给成锦瑟洗脑。
全然没有一丝歉意。
于是她手肘撑着桌子,一副十分倦怠的样子。
语带虚弱道:“庶女儿无礼,女儿并不想和二姐抢功劳,也没有怪过二姐,父亲这话真是说远了。”
“女儿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就不与父亲多说了。”
说完月娘又要送客。
这直接惹怒了夏正秋,他一改刚刚的慈父模样,历声道:“你这丫头,真是可恶!为父都如此低声下气了,你还要怎样?”
“那治灾之策是你想的,你自然知道漏洞和补救的方法,难道你真要眼看着夏家被问责吗?”
闻言成锦瑟神色一滞,眼底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速度快到夏正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这个女儿到底是吃了什么长大的,为何脾气这般火爆?
不知为何,夏正秋竟在成锦瑟面前,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当初二姐姐偷了治灾之策,父亲不主持公道也就算了,还和稀泥将我这苦主训斥了一番。”
“之后女儿也如实告知了二姐姐,此计有漏洞,是二姐姐不顾夏家基业,非要贪功冒进,这才惹出此等祸事,由于女儿我何干?”
夏正秋吸口气刚想说话,又被成锦瑟给怼了回去。
“父亲若是又要那夏家说事,那大可不必。”
“毕竟女儿一岁就被送走了,对于女儿来说,这夏家、这院子,就与我在乡下住的老宅没什么不同。”
“所以父亲再莫要拿出家族压我,若我的家族将我软禁,就给我这样的吃食和生活,那女儿我宁愿夏家赶紧覆灭!”
闻言,夏正秋彻底被这个离经叛道的四女儿给惊呆了。
他吃惊于成锦瑟的坦诚,可同时也十分生气。
可当他看到摆在她面前那一桌子残羹冷炙的时候,再次哑口无言。
对于成锦瑟的处境,他不敢说他全然不知。
毕竟他也是后宅出来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捧高踩低的手段呢。
只不过,自从当上了夏家的主君。
不知为何,他总是会下意识回避后宅这些腌臜之事。
直到最后,他也彻底忘了后宅是如何艰难。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对夏家有仇恨敌意的女儿,或许他还不能觉醒。
他终于明白了,虽然夏婵身体里流着夏家的血,但没有感情基础,夏家在她眼里就连个屁都算不上。
就见夏正秋深吸一口气。
想说的话,终究在看到那桌饭菜时熄灭了。
转身挥袖离去,留下满室的寂静。
成锦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这场较量,是她赢了。
但赢的,不仅仅是这场口舌之争,而是“夏婵”的尊严!
不过是小半天的功夫。
成锦瑟解除了禁足。
院子里的奴仆,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旧的那些都送到了外院,做最粗鄙的活了,还有厨房、库房这些,也都收拾了个遍。
甚至听说,还打死了两个。
其中就有和陈氏派来的卧底,简直是大快人心。
想来定是夏正秋亲自出手了,看来他这个人,倒是没有自己想的这般拎不清。
“小姐,这些新来的奴婢,手脚还挺利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院子收拾得如此整洁。”
流云真心称赞,成锦瑟看了一眼,的确如此。
于是道:“是不错,赏吧。”
闻言流云一下子恍然,当初刚住进芳岁阁时,小姐怎么也不肯出赏银。
那时她还想不通,可现如今却是明白了。
小姐其实早就看出那些都是大娘子的人,是喂不熟的狼。
就算给再多银子也是无用。
而现如今这些,都是经过主君授意来伺候的,背后必定清白。
稍微给些小恩小惠,就能将他们变成自己人,何乐而不为。
小姐还真是聪明!
流云笑着应下,转身便去准备打赏的东西。
就在这时,就见一小丫头恭恭敬敬走来。
“四小姐,大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闻言,成锦瑟放下手中茶盏。
心里冷笑,竟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还真是没用。
她微微一笑,起身不慌不忙整理了衣裙,这才道:“请进来吧。”
就见陈氏带着夏可柔,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自己走来。
陈氏虽是面无表情,但眼下的青黑和疲惫早已出卖了她。
而一旁的夏可柔就更惨了,一双大眼睛肿的好似桃子一样,眯成了一条线。
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了。
“婵儿见过母亲,见过二姐姐。”
“哎呦,二姐姐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可真让妹妹我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