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秋满眼陌生地看着他的儿子。
这难道就是他看中，倾尽了心血养大的嫡子？
他还要将夏家的百年基业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一瞬间，夏正秋的整个人生观都塌陷了。
他一脸颓然，没有力气再辩解一句。
一旁的成锦瑟见状，心说一句不好。
她冷静地分析着现在发生的一切。
夏文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假供。
想必定是陈家许诺了他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不惜出卖夏家，要知道他可是夏家嫡子。
这件事固然奇怪，可还能放在以后调查。
眼下的情形对夏家很是不利，也不知道文斌那边怎么样了。
她心里正着急，就看夏文斌从远处打马而来。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成锦瑟心下了然。
于是忙上前道：“大人，我们也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语罢就见夏文斌气喘吁吁上前，恭敬一礼。
“不必多礼，小少爷可是有什么新发现，速速告知本官。”
闻言夏文斌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碎布，朗声道：“大人请过目。”
“这是陈氏身上衣襟的一块碎布，那日家姐见陈氏胸前沾染了污渍，恐与其中毒有关，于是便命我将其裁下另做调查。”
“那你可有发现。”
夏文斌不卑不亢道：“还请大人闻一闻那块衣料。”
大理寺卿闻言，虽然不愿意，却也接过来细细闻了闻。
直觉鼻尖一股鲜香之气，“这是……十三香白鸡？”
听到大理寺卿竟能闻出这道菜的名字，夏文斌心下一松。
接着道：“没错，正是！”
“这道菜乃是一道蜀的佳肴，本官有幸吃过一次，可这与本案有何关系？”
“大人有所不知，这香白鸡好吃，同时制作方法也十分复杂，需要用十三味香料一同熏制整整两日才行。”
“而这十三味香料中，就有花椒。”
他说完，夏正秋眼神陡然一惊。
“花椒？陈氏可是对花椒过敏的，她怎么可能会吃这东西？”
夏文斌道：“父亲有所不知，这香白鸡香料繁多，吃起来根本吃不出多少花椒的味道，如此误食也是正常。”
听到这里，大理寺卿依旧不明白。
“可就算是陈氏过敏而亡，也不能证明她被送进了陈府啊？”
“陈氏深知自己对花椒过敏，所以在管家的多年以来，家中更是连一粒花椒都不允许出现，所以我夏家是断然不会这道菜出现的。”
“况且，这道菜知晓的人本就不多，况且做法又很困难，放眼整个京都，也没几个厨子会做。”
“可是我倒是听说，因为陈家老爷子特别喜欢吃这道菜，所以他家大娘子特意从蜀地找来了一位厨子，专门就做这道菜。”
“想必定是陈家嫌弃陈氏一个下堂妇丢人，如此才借着一道菜害死了她！”
夏正秋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是心中一凉。
这陈家竟为了脸面就杀了自己的骨肉至亲，还试图嫁祸。
一时间，堂外围观百姓，皆议论纷纷。
“不，大人，他这是含血喷人。”
“就算他能证明我妹妹是因过敏而亡，却也不能证明他们所说的休妻啊！”
“我家中确实是有一厨子擅长做这道菜，可妹妹根本没回陈家，我们又怎么可能害她？”
陈家大郎还在狡辩。
见状成锦瑟快步上前，就见她一身青衣，颇有些潇洒气息。
莞尔一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晚辈还真有件事，想要求陈大人。”
陈家大郎早就听闻了成锦瑟这个人。
若是没有她，他与妹妹有何需走到同根相残的地步。
越想越气，他不由冷哼了一声，“哼，夏家还真是没规矩，什么时候庶女也能出来说话了。”
闻言成锦瑟脸色一寒，声音也好似乌云压境一般，低沉压抑，“怎么？叫你一声陈大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那陈家大郎也是丝毫不惧，直接回呛，“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那蠢货妹妹一时心软，早就将你掐死在摇篮里了，何至于让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好，很好！”
“来人，备笔墨！”
众人闻言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四小姐被骂了一番，可是被骂傻了？要笔墨作甚？”
成锦瑟在众人目光中接过纸笔，冷冷道：“本圣女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二品。”
“你一个四品小官，竟然敢同本圣女如此说话，本圣女这就要上告皇上，让皇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皆傻眼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忘记了，成锦瑟这个圣女可是二品殊荣。
在场之中她的品阶可以说是最高的。
这时就连大理寺卿也开始额头冒汗，他大脑在不停回想，刚刚对她是否有不尊重的地方。
成锦瑟也不管众人的神色，只管自顾自写完了折子。
写完后，她抬眼冷冷一笑，“对了，还有一件事。”
“归还陈氏陪嫁物品时，本圣女不小心将先帝赐给父亲的晴雪图装了进去，现下既然陈大人一口否认，那本圣女也只能如实上报给皇上了。”
“只怕到时皇上震怒，我夏家能抵得住，你陈家可还行否？”
成锦瑟这话说得十分嚣张。
她就是仗着自己的功劳，在恐吓陈家大郎又如何。
陈家大郎眼看着成锦瑟将写好的折子，装进了信封，递给了夏正秋。
而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要入宫面圣。
见状陈家大郎彻底慌了，他快步上前拦住了夏正秋。
“妹夫，妹夫！好！我承认都是我的错，陈氏昨夜却是被休妻回了陈府。”
“可我真的没有杀她，妹妹就是误食了菜式，这才导致过敏身亡，当时我也是怕极了，便出此下策。”
“我现在已经知错了，还请圣女高抬贵手！”
见成锦瑟不说话，陈家大郎竟直接厚着脸皮，求起了夏正秋，“妹夫，这么多年来，我陈家可待你不薄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夏正秋更加生气。
成锦瑟直接越过陈大郎，对那大理寺卿道：“现在事实已清楚，还请大人秉公办理吧。”
大理寺卿沉思片刻道：“陈氏已死，死因尚不能断定是陈家所杀，可诬陷罪证确凿，按大越律杖八十。”
“还有夏家大郎夏文杰，伙同陈家作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