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贵女成锦瑟并不认识，可从廖云燕的局促不安的神情，也能看出想必两人关系并不好。
成锦瑟不由在心里心疼起她来。
在军中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回到京都这富贵窝里，竟变得如此胆怯。
这里一切的纸醉金迷，就好像是无形的牢笼，生生将廖云燕这样一只自由的海东青，困成了金丝雀。
回想前世廖云燕在京都，寂寂无名甚至是被当做谈资，反复拿出来咀嚼。
简直可悲至极，或许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似乎是见廖云燕不说话，旁边几个贵女也跟着凑过来。
“还真是廖家大姑娘啊，这许多年未见，真是都认不出了呢。”
“是啊，听说廖姐姐现在可是军中女教头，威风得很呢。”
“是吗？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
刚刚那贵女出言调侃，语气里满是不屑。
见状成锦瑟微笑发问，“云燕，这几位都是哪家的小姐，你也不说给我介绍一下。”
她不认识，想来不过是一些小官之女。
竟也敢来挑衅廖家嫡长女，简直不知死活。
语罢，那贵女便轻笑道：“圣女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认识圣女，只是不知廖姐姐竟然和圣女关系这样要好。”
“圣女只怕是不知道当年宫宴之事吧……”
听到她旧事重提，就好似重新撕开廖云燕心中那道伤疤一般。
她的脸瞬间涨红一片，眼神也开始躲闪。
成锦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里廖云燕的情绪。
于是快速出言堵住了那贵女的嘴，“当年的事，太后娘娘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
“误会？呵呵，也就圣女你信她这套说辞，当时可是人赃并获啊！”
闻言一旁几人也纷纷跟着附和，一个个皆是煞有其事的样子，可实际上可能有些人压根就没在现场。
不过都是人云亦云罢了。
成锦瑟心里明镜，就见她嗤笑一声，“不是吧，你们连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都信？”
“廖家是什么人家？堂堂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要什么没有？况且太后的年节礼本就是要送给各家的，云燕又何需要偷？”
成锦瑟的话，句句在理，说得那些人无力反驳。
为首的贵女见状，心里慌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若不是真的，那她为何会被送到北疆去！要知道那里可是有名的苦寒之地，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被送到那里。”
闻言成锦瑟冷笑，“这位小姐刚刚还说云燕是女教头，现在却又将她当成了犯错的囚犯，岂非是自打嘴巴？”
她声音陡然变得阴冷，语调也故意拔高了些。
这引得周围不明所以的人，都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廖云燕悄悄扯了扯成锦瑟依袖口，小声道：“算了夏蝉，我们到那边吧。”
可不管她如何说，成锦瑟就是不动地方。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就是因为廖云燕的逃避忍让才会如此得寸进尺。
这件事若是说不明白，那就永远没完。
“难不成她廖大小姐，是自己主动放弃京都这养尊处优的生活，非要去那北疆吃苦的不成？”
那贵女语气中满是不服气。
闻言，成锦瑟就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直接笑出了声，“呵呵……哈哈……”
旁人都以为这圣女疯魔了，人家那小姐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诸位都是贵女，可这京都的富贵可有半分属于你们？”
“不，你们自认拥有的，不过都是你们父兄的罢了。就连你们引以为傲的贵女身份，也不过是男人们的附属品而已，就算身在京都，那又有何可炫耀？”
“云燕凭借一己之力，在军营中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就算没有父兄在，她也是真真实实精兵女教头，而你们大家之所以可以安详太平盛世在，除了官家英明外，靠的便是边疆那些将士们。”
“若是赵国再次来犯，难不成你手中的团扇，身上的锦衣亦或是脸上的脂粉，可以用来御敌不成？”
成锦瑟一番慷慨陈词，让在场众人都哑了声。
唯有廖云燕一双眼睛已经有些微红，她看着成锦瑟为她发声的身影，心里那块阴霾潮湿仿佛被烈日灼干。
那种无形的让她感受窒息的压力，仿佛一扫而空。
她顺势挺直了腰杆子，抬手将头上那一对妨碍她活动的步摇扯掉了。
还不忘骂了一句，“真碍事。”
“夏蝉，我还记得，宫里点心局做的蝴蝶酥最好吃了，我在北疆时就经常想念这一口。”
“走，陪我去尝尝。”
成锦瑟与廖云燕对视一眼，心中所想已经不言而喻。
两人刚想走，却被一群宫人给围了起来。
廖云燕警惕将成锦瑟护在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皇上有令，召圣女到大殿觐见。”
回头一看，来传话的竟是曦月郡主。
看她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想必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她试探着问。
“圣女不会真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成锦瑟！”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成锦瑟如遭雷击。
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若是连累了家中的兄长和父亲，那岂不是罪过。
成锦瑟曾想过无数种身份败露的方式，却唯独没想到会在皇宫大殿之上。
这一切都要拜这位曦月郡主所赐。
当初自己假死脱身，想必宇文渊是花费了心思替她铺路的。
可还是被一个豢养在京都的郡主查出了端倪，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
思及此，她看向梁乐音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
廖云燕陪她一同进了大殿。
一眼望去，小皇帝高坐台上，一旁是摄政王宇文渊。
他紧蹙的眉头，说明了现在情况不一般。
一旁的宇文澈，以及夏正也都是神情凝重。
成锦瑟暗暗深呼一口气，朗声道：“臣女夏婵，拜见皇上，恭祝皇上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