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成锦瑟安慰道：“梁叔，逝者已矣，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正名，同时也顾好他们的家人，也算为他们了却了身后事了。”
闻言，梁青也深觉有理。
他命人将这些年，张丫头培养在身边的心腹，都叫了来。
在堂下跪了一排，连丫鬟带侍卫一共十来人。
成锦瑟端坐堂上，双眼微微眯起，一言不发。
屋子里就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听得堂下这群人，人心惶惶。
他们自知都是假货的心腹，虽然不知道成锦瑟叫她们来是干什么，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约莫着一炷香时间。
成锦瑟探了探嗓子，“咳，你们就是那张丫头的心腹？”
这个问题，众人迟迟不敢回答。
梁青见状，直接点出一个丫鬟，此人成锦瑟也混了个脸熟，正是一直跟在梁乐音身边的丫头。
“奴…奴婢是，是张丫头身边的大丫鬟，还请小姐责罚。”
闻言，成锦瑟淡淡一笑。
“你们不过是认人为主罢了，又有何错，今日叫你们来，不过是有些旧事想要问问你们。”
“多年前，有两位老兵来找那张丫头，你们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闻言，那大丫鬟似乎想起什么，紧抿着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成锦瑟见状，微微垂头看向她的脸，“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回…回小姐，奴婢好像有些印象，那张丫头与那两人见面时，她很警惕地将我们一众婢女都赶了出去。”
“奴婢是看门的人，却也只听到了一点点……”
“他们好像再让那张丫头，为他们做主什么的，还有什么东西，一定要……，剩下的奴婢就没听见了。”
成锦瑟眉宇间闪过一丝精光。
还有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信物或是书信？
这倒是一个重大发现。
于是她忙问道：“那你可见到张丫头藏什么东西了？”
小丫鬟摇头。
线索虽然断了，可成锦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那东西必然和莫城之战有关，势必要找到才行。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第二日清晨，成锦瑟刚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出城。
她今日是要到城外三十里处，去找张虎的妻儿。
要说在这京都城里倒是没觉得，可这一出城，仿佛四周的温度都更低了些。
成锦瑟披着斗篷，带着几名侍卫，迎着寒风，向半山腰走去。
一路之上，只见荒草凄凄，人烟稀少，更显凄凉。
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只见几间破败的茅屋，门前杂草丛生，一阵冷风吹过，草屋破败的窗户纸也随之纷飞。
如此简陋的环境，何来避寒可言。
成锦瑟心中一紧，忙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可依旧掩饰不住空气中的那股霉味。
一衣衫褴褛的男子，从火炉旁站起身来，看向成锦瑟众人，一脸的戒备。
“你们是谁？”
梁青一看到那男子，顿时就红了眼眶，“你和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父亲……”
男人握着碗的手一紧，却依旧警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成锦瑟走上前，看着男人手中的药碗，他似乎在煎药。
难道有病人？
可这屋子里为何一点药味都没有？
成锦瑟这才注意到，那药罐里沸腾的药汤，早已经被煮得透明，好似清水一般。
这样的药，哪里还能有药效。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女人的轻咳。
众人这才看到，在那昏暗角落里，一堆稻草铺盖上还蜷缩着一个妇女。
她面黄肌瘦，咳嗽不断，似乎病得不轻。
男人见状，忙将药碗放到一旁，走到妇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娘，您怎么样了，药马上就煎好了，您坚持一下。”
看到眼前这一幕，成锦瑟的内心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堂堂忠烈梁家军的遗孀，如今竟过得如此清贫，甚至连一副药都买不起。
而他们的家庭本该是圆满的，都是因为一己私欲，便能杀人于无形，这与荒野中的野兽又有何区别。
那妇人见到成锦瑟，先是一愣，随即问她儿子，“这些是什么人？”
闻言梁青忙道：“弟妹，我是梁青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位乃是咱们梁帅的遗孤，咱们的小姐啊。”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是梁乐音，那王虎的媳妇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梁家人！赶紧滚！”
成锦瑟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梁青也是一脸不解，“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小姐特意来看望你们，你怎么能赶她走呢？”
王虎媳妇挣扎着坐起身，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我家虎子为了梁家军出生入死，可梁家人是怎么对他的，连他死了都不放过，还要让他背负骂名，我告诉你们，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着，她竟挣扎着起身，拿起一旁的药罐，想要朝成锦瑟砸去。
还好梁青眼疾手快，给挡了回去。
这一下似乎用尽了妇人所有力气，她好似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倒进了她儿子的怀里。
成锦瑟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她上前一步，想要安抚那妇人，却被王虎的儿子拦住，“我母亲的话，你们是没听到吗，她让你们滚！”
梁青道：“弟妹，我知你们心中有怨，但梁家军从未忘记过你们。”
“小姐今日来就是为了亲自告诉你们，我们找到了王虎的尸骨，同时也为他正了名，他不是逃兵，他是英雄！”
王虎媳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随即又被恨意淹没。“我家虎子都是被她害死的，我如何能信你们的话！”
成锦瑟一听，这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张丫头。
于是耐心解释。
闻言，王虎妻儿都有些迷茫看向梁青，直到他点头确认，这才将信将疑信了成锦瑟的话。
“这些年，你们背负着逃兵家属的骂名，一定很难，辛苦了。”
成锦瑟忠心感叹。
当年王虎一家都是京都城的坐地户，直到王虎出事背上了逃兵的骂名，她跟儿子也变成了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