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送上门的好处,李皓一时间还真不知怎么回答。本质上李皓不讨厌三妻四妾的生活,以往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纯粹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而且两辈子娶的都是高门贵女,多少也得注意下影响。
结果现在王淳突然要把自家姑娘送来,并承诺帮着解决后患,还真是让李皓有些意外。
愣了一会神后,刚要出声询问王淳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王淳愣是把李皓的沉默,当作了是默认此事。
直接说道:“既然你没有意见,我现在便回去筹备此事,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办。”说完便直接起身向李皓告辞,这副积极的态度看的李皓是真心无语。
不过李皓不认为这家伙能把这事办成,毕竟想让文帝或者宣皇后破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李皓是真心不觉得王姈有意于自己。
要说这年头的人也是看脸的,在都城这群世家高门的小女娘眼中,相比于李皓而言,还是凌不疑和袁慎更受欢迎。
尤其是李皓如今已然成婚的情况下,李皓是真没把这事当真。但显然王淳是真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所以离开之后王淳并没有直接回府,毕竟证据他都准备随身带着,以免意外。
可自家府里他不敢保证能完全守密,于是便借口要办事,便留宿在了另外一处宅子中,那里的人都是跟随王家几代得家生子。
随后在第二日一早,王淳又派人到府里把王姈给找了过来。因为王淳明白,虽然这桩婚事与伪币桉是两回事,现在没有证据能把彭坤和伪币桉直接联系起来,但实际上要想办成就必须一起办了。
否则文帝那边为了稳住彭坤,不让他随着小乾安王一起勾连,肯定不会让自己悔婚的,毕竟一个侄女哪有江山稳固重要。
而为了让事情能成,就必须要在宣皇后那里得到支持才行,想来到时宣皇后肯定会来询问王姈的意见,所以必须得让王姈自己愿意才行。
毕竟宣皇后自己受了被指婚得苦,于是在某种程度上就希望别人能活的畅快些,尤其是她碍于种种原因,对自己儿女得婚事都不能放手得情况下,这种情绪就更加浓烈了。
不过对于这点,王淳还是有信心能劝服王姈的,因为王淳深知王姈本性不坏,对于家族、父母都是有深有感情的。
而且相比于已过不惑的彭坤,李皓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强上不少的吧,除了李皓已经有正妻这一点不好。
而实际上,王姈过来听到王淳所说,让她嫁给李皓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同意或者拒绝,而是直接问道:“阿父,阿母不是已经让我嫁去寿春了吗?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了,阿母知道吗?”显然,在王姈心中,这个家里还是有文修君主事的,导致她第一时间都没顾得上想李皓这人是什么条件,而是问起了这事文修君是否知道。
王淳回道:“她自然是不知晓的,否则我们王家就真的要被她给葬送掉了。”一听这话,王姈疑惑道:“阿父此言何意,阿母怎么会害我们,而且这事和这桩婚事有什么关系。”王淳此时便指着旁边桌桉上放着的一堆证据,说道:“东西都在那里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你那阿母到底瞒着我们做了什么。”王姈带着满心的疑惑,走向了桌桉,说来今日她过来时就觉得不对,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家里说的,非要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喊到这里来。
而且还对自己说着反对自己阿母决定的话,这和以往她印象中的阿父真的区别太大了。
可真当她看完这种证据之后,她心中仿佛知道了原因,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带着颤音向王淳问道:“阿父,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其他人假造出来,想要陷害阿母的。”可王淳的回答打破了王姈的幻想:“这些东西我都一一核查过了,确定都是真的,否则我也不会来告诉你。”说着上前拿出了文修君假造的调令和给王隆的信,强调道:“尤其是这两样东西,你阿母的笔迹你总不会不认得吧。”王姈此时不得不信了,但却也因此失了神,她虽然知道自家阿母偏袒小乾安王这个弟弟,可也没有想到她会这般不顾儿女性命,不顾王家满门老小的安危。
王淳看着自家女儿沉默良久,才说道:“王家能有如此基业来之不易,不管是为了你和你兄长的未来,还是保全王家基业,现在都到了要做一个决断的时候了。”王姈被自家阿父的话惊醒,问道:“阿父准备如何去做,而这又和刚刚所说的婚事有何干系。”王淳回道:“我已打算直接入宫请罪,向陛下主动揭发此事,以求获得陛下的宽恕。至于这桩婚事,你应该知道你那舅父受制于彭坤之事,寿春大小事务无不是由他掌管,若没有他在背后支持,你那不争气的舅父和你阿母能做出这般大的动静来。现在只是彭坤做事谨慎,所以一时间拿不到他的证据罢了,可为了要和此事做个切割,这桩婚事便万不能成,而且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千里之外的寿春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王淳这话说的也是真情实感,毕竟最开始他就是反对这门婚事的,只是在文修君的强硬要求下,才不得不点头。
所以王姈听后心中也是有所触动,确实在家中,她也是与王淳这个阿父最亲。
此时王姈才回想起刚刚王淳所说的话,察觉出了问题,回道:“可为什么偏偏是袁子仰,他如今已经有了正妻,难道阿父让我去做妾室吗?”王淳解释道:“这自然是不能的,虽然我要救王家,但也不会让你陷入困境,我的想法是请你姨母相助,下旨以两妻同位让你进入袁家。至于为什么偏偏是袁子仰,一来此次向我报警的便是他,也是相助于我才能及时找到这些证据,有恩于王家。二来其实最开始我想找的也不是他,毕竟即使两妻同位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只是我试探了几家家世相当,并且家中子弟尚未议亲的人家,可他们……”说完王淳看着王姈叹了口气,此时王姈哪里还能不明白,显然这是那些人家都没看上自己。
不过王淳显然也不想打击自家女儿,所以又说道:“不过其实这样也没什么的,袁子仰已经亲口承诺是真心想迎娶你,只要能劝服皇后那里支持,他便风风光光的迎你入门。说来袁子仰也没什么不好,他虽说相貌比起袁善见和凌不疑稍逊一分,可看待儿郎更应看重的是才学能力,在这点上他比起凌不疑都可以说尤有胜之。嫁给他,总比嫁给那些不堪入目的纨绔子弟的好,而且”王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对于要嫁去与人共侍一夫,她心里还是有所抵触的。
当然她所纠结的点是不想与人同为一妻,至于侍妾她反倒不是很在乎,毕竟自家父兄都有侍妾,对这事她看的很开。
而王淳此时并未再劝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王姈为了王家最后总会想通的,反而是他再开口劝说,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果然,正如王淳所想的一样,在沉默了良久之后王姈最终松了口,答应了此事。
随后王淳便与王姈交代起了等会进宫之时,该如何应答,要她千万记住。
此时王姈虽然已经同意了,但终究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便问道:“今日便要入宫吗,为何要这般焦急?”王淳解释道:“此事不能再耽搁了,因为你阿母他们行事不密,在我查探情况之时,就发现还有其他人也在追查此事。所以我们必须抢占先机,否则在陛再没多言,而是随着王淳一起,带着诸多罪证进宫去了。
在宫中,文帝突然得报,说王淳携女儿入宫,有要事要单独奏报,心中还奇怪了一阵。
毕竟在他印象中,王淳进宫大部分时间都是去东宫的,纵使有事上奏也是会在朝堂上,很少会要求单独奏报。
因为文帝自己对王淳的德不配位是有所不满的,只是碍于皇后和太子的情面,才容忍至今。
而这一点,王淳自己也心里明白,所以就很少会主动往上凑,以免碍着文帝的眼。
可这次不仅来了要单独奏报,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带了过来,这就很稀奇了。
为了早些满足好奇心,文帝便让面前正商议政事的臣子,先退了出去,然后便命王淳他们进来。
结果这两人进来拜见之后就不起身了,王淳开口说道:“臣今日来向陛下请罪来了。”文帝听后当即说道:“这是出了何等大事,有什么话快快起身再说。”闻言之后,王淳和王姈才直起身子,但依然保持了跪姿,随后王淳回道:“臣今日察之,臣之妻文修君伙同在寿春的小乾安王,私自铸造伪币,霍乱朝纲,特来向陛下请罪。”听见这话,文帝也是一个愣神,他倒不是认为文修君干不出这事,毕竟以文修君胆大包天、肆无忌惮的作风,这个胆子他还是有的。
只是他没想到王淳会主动举告,这还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基于他稳定的政治素养,文帝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道:“你今日前来举告此事,手里可有证据。”王淳回道:“臣初始得知此事,也并不相信臣妻会做这般祸国之事,所以半信半疑担心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于她,便主动查探了一番。可最终证据确凿,才不得不相信这事竟真是她做的,如今臣查获的证据都已带进宫来,就在殿外放着。”文帝闻言便命内侍将殿外的证据给搬了进来,随后殿内便一片寂静,只剩下了文帝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而在翻阅的时候,文帝突然看见这其中夹杂着的调令,还有文修君写给王隆的书信,当即出声问道:“这封调令是文修君伪造的!”在得到王淳肯定的答复后,文帝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带着女儿主动进宫来举告了,这文修君的心是真的偏的太严重了。
纵使文帝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这样为了娘家把夫家往死里坑的人,他也真是没见识过。
要知道汉代律令明文,亲亲得相首匿,其意就是说直系三代血亲之间和夫妻之间,除犯谋反、大逆以外的罪行,有罪可以相互包庇隐瞒,不向官府告发;对于亲属之间容隐犯罪的行为,依照法律规定也不应当追究其刑事责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血亲或者夫妻之间举告另一人有罪的事,是极少会发生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原先剧情最开始的时候,凌不疑才会对程少商举告程舅父,还有程始的大义灭亲感到诧异。
在自觉明了此事经过之后,文帝出言说道:“此事朕明白了,而后朕会派人去核实相应情况,若是此事你确实未曾参与,朕也不会为难于你。”王淳听后再拜道:“臣多谢陛下开恩,另外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允准小女与彭坤的婚事作罢。”
“卿家为何有如此想法,这桩婚事虽是由文修君定下,可彭坤如今据守寿春,也算是一方大吏。纵然是身体略微的亏损些,可王姈嫁过去,总不会辱没王家的门第,日子也不会过的差的。而且如今这事不是也没牵连到彭坤嘛,我看这桩婚事没必要作废吧。”文帝对着底下跪着的两人说道。
王淳早已猜到,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文帝不会让这件事把彭坤给牵连进来。
因为纵使文帝真的有所疑心,也会再想办法,以更加平和的方式解决彭坤,而不想因急切之下逼得彭坤妄动刀兵。
与国而言,文帝这么想肯定没有问题,但这样做对于王姈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
所以王淳并没有纠结彭坤是否牵连铸造伪币之事,而是直接对着文帝放起了勐料,听的文帝整个脸色突变,那一幅震惊的模样,比起刚刚听到王淳举告文修君,还要强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