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开启了狂风暴雨模式,呼啸的暴风裹着硕大的雨滴拍打着船舷,海浪如山般层层叠叠奔涌而来,掀起吃水很深的船只在绵延无边的漆黑海浪下如一片落叶浮萍,在波涛间上下颠簸。
轰一个急浪猛的撞击在船舱的窗户上,仿佛随时都能将玻璃撞碎,漆黑色的浪花犹如一头远古巨兽,不时龇着獠牙重重咬下。
刚站稳的卢森毫不意外的再次被掀翻在地,挣扎着用绑带将自己固定于思凡的实验床一侧,对着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惊慌的思凡由衷赞叹道:
“果然!换成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了。你却像是完全无关紧要似的,脸色都没变过!”
思凡很想说:比起雷劫来说,这只能算是小场面。瞥了眼学乖没再像之前那样的卢森,出于人道主义,思凡到底还是没有将他扔出去,只默默看向窗外。
最主要的是,暗黑精神力再次断开之后,只剩下的一魂一魄对此刻身体的控制已经到了极限。她现在随时都可能再次陷入沉睡。
杜飞所乘的船只此刻正处于这场风暴的外围,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状似闪电的光亮,杜飞虽心急如焚,怎奈船长却坚定地绝不再向前多走半步。
“杜先生,我知道您心急,也理解您着急救人的心情。但身为船长,我不能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带着我的船员和乘客去冒险。很抱歉,今天晚上,我们只能在这里暂时抛锚。等前面的风暴平息之后,我们再出发。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能拿一船人的性命去冒那个险。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您要找的那个人,就一定真的在那场风暴里。”
“我”
见船长仍旧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和另外两艘船的船长沟通临时停泊、躲避风暴的事情,杜飞强压下到嘴的话,大步走向甲板,望着遥远处那不时闪烁的闪电,紧绷的身体不受控的微微颤抖着。
且不说炼如此坚定的确认思凡就在那边风暴里,便就算是她真的不在,只要没有亲眼确认过,杜飞也不敢冒这个险。可拉着其他无辜的人一起为了自己舍命,杜飞同样也做不到。
“你确定她真的在那里?”
看向始终望向那片海域的炼,杜飞深叹口气,心里已然做出了决定。
“很奇怪,她似乎,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眺望着遥远的另一方,炼仿佛没有听到杜飞的问话,自言自语的说完,随即转头看向杜飞:
“若你只能到这里,那接下来的路,我便自己走了。”
盯着炼赤红如血的双眸,杜飞很不愿意看向这双眸子,也很不喜欢这双眸子。记忆里,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毁灭之神赤练,便有这么一双血色的眸子。
‘可那是赤练,与眼前的女孩儿无关。’杜飞这样告诉自己,抑制住脑海中胡乱发散的思绪,不明白炼口中所谓的‘自己走’是什么意思?
“自己走?你自己,怎么走?”
炼没有说话,只伸手对着甲板下的水面一直,轻说了声“来”,不久,那船下便突然涌出十几条成年的鲨鱼群,围着水面来回游荡。下一秒,刚才还站在甲板上的炼,竟就这样出现在了鲨鱼的背上。转身面对瞬间瞪大双眼、满眼不可思议的几人,炼淡然开口:
“你,要跟我同去?”
话,是对着此时走到加班的张妍说的。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妍竟选择了拒绝:
“不了!你该知道,我最是厌水。能与你一同踏上这船已是我的极限,再要同你踏水而去,委实为难我了。我便就在这里,等你捷胜而归吧!”
“那就多谢你的吉言。”
说着,炼刚要转身,身后的杜飞鬼使神差的居然话都没说一句也就跟着跳了下去。紧接着便是李岩声嘶力竭的谩骂:
“杜飞你他么疯了?肉太酸连鲨鱼都懒得吃啊?绳子呢?赶紧拿绳子La”
最后一个字因为突然堵住喉咙的空气直接在嗓子眼儿劈了叉,眼看着傻愣愣往鲨鱼嘴里跳的杜飞,居然竟稳稳的站在了鲨鱼脊背上。
“哥!再等下去,我真的会发疯的。放心,炼现在就在我身边,有她护着我,我一定不会有事。你和小元守好船,等风暴一过就来接我们!放心,我”
“放心,放心,你让我他么怎么放心?你让我把你交付给一个眼看不着、手摸不着的人吗?这里不是陆地是大海你知道吗?这他么是茫茫大海!你水性再好你能在海上漂多久?而且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站在什么动物的背上吗?是鲨鱼,是海上霸主之称的鲨鱼!你丫疯了拿它当坐骑?就算它们不吃你,你难道不知道风暴的厉害吗?你一个区区的肉体凡胎,你怎么……”
不等李岩急到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谩骂继续,杜飞扶着炼站在鲨鱼背上,在一群鲨鱼的簇拥下,很快就消失在了苍茫漆黑的夜幕里。
“杜飞你他么给我回来!你回来听见没有?如果你丫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追你到阎王殿也要揍死你丫的你信不信?杜飞你听到没有?你死也要回来死在我的手上。你这个,你这个,这个”
“好了,好了!岩,岩,你先乖乖听我说。”
拉过着急忙慌喊着:赶紧放下游艇让他追过去逮人回来的李岩并紧紧抱住,刘元看了眼早已消失了踪影的那两道身影,极力安抚着李岩的情绪:
“你看不到炼,但我可以看到!那些鲨鱼就是炼召唤过来的。在杜飞跳下去之前,炼早就先一步跳了下去。岩,相信杜飞,相信思凡,炼,就是思凡。甚至这个炼,更像当初的离凡。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啧别忘了,炼的本体,可是蛇!蛇怎么可能怕水?她可是以后都有可能化龙的存在!”
对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家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张妍耸了耸肩,随即摇头晃脑的钻进了船舱。对于水,她可实在是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