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利元年末,大周一口气吃掉了荆南、湖南两个半独立势力,使得南方余下的政权开始瑟瑟发抖,唯恐自已是大周的下一个目标,殊不知此时他们早已成为了大周砧板上的鱼肉。
“陛下,距平定荆南、湖南已半月有余,昨日慕容延钊上奏称武平仍有少量残兵游勇作乱,然皆不足为惧,均已剿灭。”韩通对于武将出征再获佳绩的消息,内心还是很欣慰的。
“朕听说武平节度使周行逢之子周保权与朕年岁相当?”
“确实如此,其父临去前,令其归附我大周,算是保下了他一条命。”韩通还摸不准柴宗训的想法,想着总该不会杀了周保权,毕竟周氏如今在武平还有一定威信。
“既然如此,便令慕容延钊将周保权送到汴京来,朕钦点其为伴读,武平他是不适合再待着了。范大相公,朕还有意免除荆南、湖南两年税收。另外再颁下一道旨意,让临近两地的大周百姓,若有自愿迁入荆南、湖南的,可由朝廷拨给土地、农具等,一并免税两年。事涉甚广,此想法乃是朕一时之想,大相公觉得如何?是否可行?”
范质听完柴宗训所言,眼睛里冒出了一丝亮光,这法子不正是自已想要找时间向柴宗训提的吗?如此一来即可尽收荆南、湖南人心,还可将靠近两地边境的流民顺手安排了,一举数得。
“陛下,臣也正有此意,正想找个时机向陛下禀明。这半月来,臣已与王相公等清查了两地边境的流民人口,对照荆南、湖南的土地册子简单核算了一下,大致能满足流民耕种所需。”范质对政事还是格外上心的,前头武将打下来的地方,紧接着还要安排一批勤政爱民的官员主政一方。
“那便有劳范相公尽早拟定章程,开春前就把流民安置好,不要误了来年的春耕。如今荆南、湖南已平,南征第一战我大周收获颇丰,待慕容将军回来,朕定要封赏,也请诸位大相公合计合计明年的作战方略。现下已近年关,接下来的日子朕决定暂时息兵。”
“臣等遵旨。”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溥趁着人齐,想要将年号的事情一并定下。
“王相公但说无妨。”柴宗训打心眼里对王溥还是比较膈应,要不是看他在政事上颇有见解,朝廷又不能只是清一色的诤臣,柴宗训早就把王溥扔到地方上去了。
“陛下,臣以为陛下登基以来,我大周对内政通人和、对外经略有方,新帝开元之利逐渐显现。如今,我大周的要务乃是平定南北,臣请明年更改年号,以表陛下统一四海之心。”
范质等人没有发声,年号可改可不改,单看上位者的喜好,若是柴宗训有意,也不是不能改,众人内心虽对王溥有意迎合柴宗训不齿,但都没有接话。
“王相公说的有理,明年是朕登基第二年,我大周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靠的就是锐意进取,而不是一味守成。不知王相公可有备好的年号,可以说出来让诸位一起参详一二。”
“回禀陛下,臣认为‘昭武’、‘建武’与‘武德’,这三个年号皆寓意非常,正合当下我大周锐意进取之新气象。”
柴宗训在心里将这三个年号默念了一遍,“建武”的创始人是东汉光武帝刘秀,他是四百年大汉承上启下的帝王,“建武”二字也算符合大周的国情。“武德”的年代就更近了,乃是唐高祖李渊的年号,他是唐帝国的奠基者,但与柴宗训即位的情况不同。至于“昭武”,柴宗训想了几遍,硬是没有想起这个年号是哪位帝王使用过,听起来倒是挺霸气的,怪不得王溥会将其放在第一位。如果选了“昭武”,柴宗训心想,在统一天下之前,这个年号他都不想改了,直到江山凝一,再寻一个新年号,以示新纪元的开启。
“这‘昭武’二字,朕觉得甚好,不知几位相公有何想法?”
范质等看到王溥那厮志得意满的表情,更是看不起这人,王溥说出口让陛下选,现在陛下选了,怎么着也得给陛下这个面子。
“陛下,臣等无异议。”
“如此,那明年的年号便定为‘昭武’,此事也有劳范相公安排。”
即将迈入登基第二年,柴宗训的步伐注定会迈得更大,后蜀、南唐、南汉等迟早会成为大周兵锋所指之处。同时,北边的辽国柴宗训也不会放松警惕。随着年岁渐长,柴宗训也该在这个时代捡起自已的专业,因为在一个工科生眼里,打天下这项任务绝对可以“走捷径”,譬如造个杀伤力极大的火器。
数月后,昭武元年三月,慕容延钊率领大军返回汴京,柴宗训着慕容延钊加任检校尚书右仆射,加兼侍中。李处耘因取荆南有功,以功加北面行营马步军都虞侯。
“有慕容将军,朕与太后皆可安枕,将军南征第一战确实打得漂亮。”
“陛下,为国尽忠乃是臣的本分,实不敢居功,若不是陛下在战前为我等立下严规,此番也不会尽收荆南、湖南两地之民心,扬我大周国威。”慕容延钊此人,忠厚有加,居功不自傲,确实是一名难能可贵的将才。
“说得好,大军暂且先回各营休整,待朕与诸位大相公定下伐蜀之策,再行点兵出征。”
没错,柴宗训决定还是按照历史本来的顺序,将后蜀定为南征第二战的目的地。至于将领,柴宗训还没有下定决心,这是因为历史上原本出兵伐蜀之人,实在是给大周带来了无穷祸害,此人正是相州留后王全斌。
“陛下,此番臣还带来了已故武平节度使周行逢之子周保权,他已在殿外等候。”
柴宗训整日看着满朝叔叔辈、爷爷辈的文武大臣,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与其年纪相仿的同龄人,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
“宣周保权上殿。”
“臣周保权参见陛下。”周保权战战兢兢地朝着龙椅上的柴宗训磕了个头,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
“起来吧,上前来让朕看清楚些。”
周保权缓慢上前,仍旧没有抬头,虽然远赴汴京之前慕容延钊就曾告诉过周保权,他已被大周天子选为伴读,但如今周保权还是降臣,自是不敢直视天子。
“长得真好,以后你就跟朕一起读书习字,安心住在汴京。你的母亲不日朕也会派人接来,你大可放心治学,长大了也好为大周效力,莫不要辜负你父亲周行逢的一片苦心。”
柴宗训看着眼前这个半低着头的同龄人,也说不出什么太过于煽情的话,只想到若是可以将他的母亲一并接来汴京,也好让他们得以母子团聚。
果然,听到母亲也可与自已一起住在汴京,周保权不由地眼泛泪光,第一次抬起头打量起这位大周天子,只见他明眸皓齿,眼神清明,脸上的微笑隐约还未散去,像是在安慰周保权一般。
“臣叩谢陛下。”第二次磕头,周保权是带着真情实意的。孤身赴京,他早已做好了一死了之的准备,却没想到如今还能与母亲团聚。
“令周保权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并赐府邸一座,为朕伴读。”柴宗训又再次给了周保权一个恩典,赐宅于他,好让他能在汴京站稳脚跟。
朝上,众文武因南征第一战大胜而归,无不欢欣雀跃。朝下,南征归来的李处耘正与赵匡胤讲述此战的破敌过程,厅堂上俨然还坐着赵匡胤的几位谋士。众人一听便听到了晌午,赵匡胤留李处耘吃了一顿便饭,送走了人后,又再次关起门来与众人说起了此次南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