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封高丽朝堂的局势奏报中,柴宗训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地方,奏报中说,有一名唤作“玄郎”的大周人,在朴良柔得到高丽王重用之前就与其相识,本是朴良柔的军师。
后高丽王王伷见其确实颇有军事才能,便从朴良柔手里将其要了过来,把他提拔为高丽军师。此次周军助荀质一举平定高丽武将势力后,此人就销声匿迹了。
“玄郎?”只有名,没有姓?或是玄就是姓氏?柴宗训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想不起来这位玄郎是否是自已认识的某一位故人。
想了一会没有头绪后,柴宗训便将重点放在了高丽日后的安置上。既然现在高丽已没有日寇出来搅局,柴宗训下一步的部署便可以开始进行了。
“童海,传王溥与张永德前来见驾。”
须臾,当二人到了之后,柴宗训便将自已后期想要通过“文武”两个途径,将高丽彻底转变为大周属地的想法说了出来。
“高丽王病重,高丽已经是名存实亡,其子年幼,朝政都掌握在荀质等文臣手中。朕想此番大周帮了高丽这么大一个忙,怎么着也得找他们要些‘报酬’吧?”
王溥与张永德纷纷点头,大周花了这么大的力气,不仅仅是为了反击日寇的挑衅,高丽虽是穷山恶水,但将其牢牢握在手里,日后大周若还要面对来自海上的敌人,便多了一处战略缓冲地带。
“朕意,允许高丽士民参与大周的科举,成绩优异者,可以优先录取为大周官员,亦可报名加入大周军队,还有有机会提拔成为大周将领。你们以为如何?”
王溥率先想到,假设让高丽士民参加大周科举,岂不是相当于给大周的学子找了一群竞争者?
“陛下,这,臣恐怕我大周学子心里会过不去,高丽士民并不是我大周子民,为何可以在科举中得到与我大周学子相同的待遇。”
“王首辅所提及的情况,一两年之内,或许还是难题,但五年后,甚至十年后呢?高丽士民会为了‘优先’录取,想尽办法融入我大周,朕只需要用一两个科举名额或是军中将领的头衔,就可以潜移默化地将高丽变成我大周的一部分。”
王溥顿时眼前一亮,往后高丽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文臣武将为了融入大周不择手段,那高丽王室还能坚持多久?相信无需十年,高丽便会自请并入大周,王室自降为公侯。
“陛下英明!臣无异议!”
张永德自然也听出了柴宗训的言外之意,此举对大周而言,可以说是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高丽缓缓并入大周,润物细无声,这对枢密院来说再好不过了。
决定完此事之后,柴宗训拿出了那封有关高丽朝堂的最新奏报,意在让王溥与张永德二人帮着参详一二。
“陛下,此人确实名唤‘玄郎’吗?”
“此奏报是经由侦察军司,直接送到朕这里的,你们确实还来不及看,此人之命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溥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张永德,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张永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额头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有话不妨直言。”
“陛下,臣此前私下与赵匡胤的关系不错,据臣所知,赵匡胤之前就有一个别名,唤作‘赵玄郎’。且若按此奏报所言,如果高丽这个玄郎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周人,那臣就不得不怀疑他会不会就是赵匡胤本人。”
张永德的话一下子就令柴宗训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他的顾虑,还真的颇有几分值得推敲。高丽将领朴良柔身边的军师是大周人,名字还与赵匡胤曾经用名一模一样,这未免也太过于凑巧了。
“此事你们暂且先不要透露出去,霸图那还审着楚国夫人,若是赵匡胤真的有问题,相信不需要多久就能佐证其身份。你们先下去安排,让外事部与国学部出一个人,与枢密院组成联合使团,出使高丽,将朕的旨意传递给他们。朕料想,他们应当不会反对。”
“臣等遵旨。”
柴宗训还沉浸在“玄郎”可能就是赵匡胤的猜测中不可自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高丽,还悄无声息地当上了高丽的军师。
还不待柴宗训深思,李继隆就带着最新调查结果面圣。
李继隆言道,楚国夫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过其身边之人倒是吐露了不少线索。
“楚国夫人身边有一男子名唤‘飞扬’,臣调查后得知,其本姓王,其父是曾任散员都指挥使的王彦升,素来与赵匡胤交好。臣查到王飞扬在楚国夫人手下领着一队人马,此前曾频繁往返于甘凉与汴京一带,臣还从他的手里搜出了不少往来高丽的信件,其中多次提及到‘主君’,只是臣目前还尚不能明确其身份。”
王彦升,历史上给了韩通致命一击之人,柴宗训正是因为考虑到王彦升难以剔除的“反意”,才没有重用于他。不料其子反而投靠在了楚国夫人门下,甘当她的走狗。
“这个‘主君’,朕或许知道是谁,你看看。”
说完,柴宗训就将方才给王溥与张永德看过的奏报,又递给了李继隆。
“陛下的意思是,这个玄郎是王飞扬信中提及的‘主君’,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玄郎本姓赵,正是赵匡胤。”
“这……”
李继隆确实对赵匡胤有所怀疑,但他目前行踪成谜,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还不能确定出现在王飞扬信中的人就是赵匡胤,这才没有向柴宗训明言。
直至看完柴宗训手上的奏报后,李继隆也不得不信,站在楚国夫人背后之人就是赵匡胤。
“陛下!晋阳公主所中之毒冰凌花……”
“正是来自高丽,而这个玄郎此前正好在高丽北境与朴良柔相识。”
“皇后娘娘一案,说不定也与赵匡胤有关,之前陛下不是收到过他往枢密院寄来的地形图吗?那会他可是正在甘凉!”
柴宗训使劲捏着奏报,嘴角抑制不住抿了起来,如果说这背后的一切,都是赵匡胤在操纵,那他以奉母回乡为借口,还决意出京游历,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赵匡胤……你所说的忠心,若以十分为标准,怕是只有半分不到吧?”
不愧是曾经离帝位最近之人,在这一刻,柴宗训不禁在心中自问,若不是他的内里早已换了灵魂,选择先下手为强,一切结局还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