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洛瑶从丫鬟清影手中接过帖子,末尾果然署的是朝阳公主的名字。
“姑娘,听说二大王已从京南府回来了,您说他会不会参加?”
丫鬟碧落猜想,若是那日二大王也会出现在品茶会上,那她家姑娘不就正好有机会与其见上一面。
韩洛瑶沉思了一会,朝阳公主与元晖乃是同胞兄妹,这场突如其来的品茶会,说不定另有深意。
尤其是,元晖方才抵京不久,朝阳公主就急着办起了品茶会。
原先也不见朝阳公主热衷此事,看来此行,韩洛瑶还得留点心眼。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品茶会当日,汴京城中的闺秀齐聚皇城,构成了一幅难得的簪花仕女图。
朝阳特意命人准备了不少时令水果作为茶点,有的还是远渡重洋而来的珍稀品种,就连京中富贵人家也不常见。
众人见朝阳公主还未到来,纷纷拉着各自相熟的闺中好友,一起品茶畅聊。
韩洛瑶到时,品茶会还尚未开始,她便独自一人找了个座位,品尝起了桌上的茶点。
“曹王妃、蕲王妃到!”
王妃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两位王妃乃是武将之后,与韩洛瑶十分相熟。
她们二人虽只年长韩洛瑶几岁,但往后几人的身份注定差了一个辈分。
蕲王妃现已怀胎九月,挺着个肚子极不方便,蕲王也不愿她来凑这份热闹。
谁让蕲王妃疼爱朝阳,待她十分亲厚,看在朝阳的面子上,她怎么着也要来替她撑撑场子。
另一个原因则是,蕲王妃想要提前见一见几位侄媳妇,免得她生产之后错过了哪一位的喜事,也可趁此机会,先恭喜恭喜几位新人。
只见,数位待嫁皇子妃,先后与曹王妃、蕲王妃见礼,二人最终停在韩洛瑶的身旁。
“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之时,我们俩居然比你长了一辈。”
“两位姐姐别笑话我了,私底下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来!承芝姐姐妆安、攸宜姐姐妆安!”
韩洛瑶小声地向曹王妃、蕲王妃问好后,三人便有说有笑地坐在了一起。
“眼下肚子里揣着这么个小家伙,若不是为了见你,我可不遭这份罪。”
“快要生了吧?”
“快了快了……待我平安产下孩子,你可要来看望‘婶婶’!”
见蕲王妃还在打趣韩洛瑶,曹王妃也在一旁忍俊不禁。
倒是韩洛瑶显得十分淡定,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觉得害羞。
过了一会,朝阳公主这个主人公终于来了。
“两位婶婶安好,嫂嫂安好!”
见又多了一个打趣的人,此人还是朝阳公主,韩洛瑶赶紧回礼,摆了摆手。
“公主莫要如此,臣女尚未与二大王成婚,您这礼臣女可受不得!”
“嫂嫂!你我迟早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今日品茶会上的吃食可都是我亲自操办的,味道如何?”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莫说茶香四溢,单单仅是那些只在贡品清单里面见过的茶点,就令众人眼前一亮。
大家皆赞道,怪不得能成为贡品,味道与口感确实一绝。
朝阳拿起一碟遍体通红的水果,只见上面还整齐地缀着一粒粒,如同黑芝麻一般的东西,唯独在尾端镶嵌着一抹绿色。
“我最喜欢这个,听名‘草莓’,颇为契合它的外观。且其口感爽脆,以酸甜为主,甚是可口。”
今日品茶会上出现的水果,皆来自南洋或者扶桑洲,其名也都得了柴宗训的赐名,可说难得一见,更难得一品。
朝阳举办的这场品茶会,因是得了柴宗训的旨意,宗人府上下皆拿出了不少好东西,就为了博朝阳一笑。
品茶会上,王潘两家的待嫁皇子妃,在宴会举行到一半之时,便各自被淑妃与贤妃身边的宫人请了去。
朝阳见状也不拦着,她举办这场品茶会本就有私心,况且卖王淑妃与潘贤妃一个面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们二人平日里,就将朝阳看作是自已亲生的女儿,感情非同一般。
不多时,朝阳装作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韩洛瑶的衣裙上,顿时弄湿了韩洛瑶的衣裙下摆。
“嫂嫂!对不住!我一时没注意……”
一旁的曹王妃与蕲王妃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决定静观其变。
朝阳身为公主,平日里虽说有些不羁,但从未有过如此失礼的时候,其背后怕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这……不如我领嫂嫂去换身衣裙吧,此处离睿思殿也近,总不好让你如此狼狈地待到最后,嫂嫂且跟我来!”
还不待韩洛瑶开口拒绝,朝阳公主就已经拉起了她的手,朝着睿思殿走去。
待到了殿内,李贵妃娘娘恰好不在,朝阳公主便拿出那身提前准备好的衣裙,递给韩洛瑶,让韩洛瑶换上,她在殿外等候。
衣裙换好后,韩洛瑶还以为朝阳会带着她回到原地,没想到反将其带至一处颇为僻静的水榭旁。
“嫂嫂,我有件东西忘在殿里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千万别走开!”
如此拙劣的演技,韩洛瑶都不忍揭穿,事已至此,她便猜到,朝阳公主八成是有意将她领到此处。
韩洛瑶无奈点头后,朝阳公主十分满意地离开了水榭,转角就消失在韩洛瑶的眼前。
韩洛瑶心想,朝阳公主此举,应是为了创造一个机会,让她见一个人。
眼下,对方还未出现,韩洛瑶只好自顾自地在水榭中,欣赏着周边的美景。
不一会,韩洛瑶骤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转身一看,便发现一名身着蓝衣的男子,其貌眉目舒朗,其神丰采高雅,径直朝她走来。
“臣女韩洛瑶,见过二大王。”
见韩洛瑶不带犹豫地向他福了一礼,元晖倒是没有想到,韩洛瑶会认出他来。
“姑娘知道我要来?”
“知道,也不知道。”
“哦?此言何意?”
“臣女只知道朝阳公主会为臣女引荐一人,不过这人是不是二大王,臣女还不能确认。不过若来的是一名男子,当是二大王无疑。”
元晖转念一想,也觉得韩洛瑶的话,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今日,朝阳断不可能会让陌生男子来“打扰”韩洛瑶,也只有元晖这个名正言顺的未来官人,有这个资格与韩洛瑶相会。
“姑娘请坐,我奉旨回京成婚,有人生怕我与姑娘从未见过,有碍夫妻婚后和睦,才想了这一出,万望姑娘海涵。”
“李贵妃娘娘与朝阳公主之意,臣女自然明白,二大王且放宽心。”
见韩洛瑶如此聪慧,元晖便决定将话敞开来说。
“姑娘可知,凭你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莫说一介皇子妃,太子妃也当得,可父皇却偏偏将你我二人绑在一起,你可知为何?”
“恕臣女直言,有镇国公府一日,二大王便可得享太平。相同的,有二大王一日,我镇国公府才可安然无恙,你我二人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韩洛瑶怎会不知,自从柴宗训将营建新都之任,分别交给太子元明与元晖后,朝堂之上就有人开始站队。
若不是此前皇太孙顺利降世,今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柴宗训将镇国公府与元晖捆绑在一起,不外乎是想要保住元晖的地位,日后就算太子与其兄弟反目,也不会轻易对元晖赶尽杀绝。
“姑娘不愧是韩武忠公的孙女,确如姑娘所言,就算婚事未成,在外人眼里,你我已是一体。就冲着姑娘这份坦诚,我可以保证,姑娘婚后不会受到一丝限制,想如何便如何,不必拘束。”
元晖心想,这也是他在自身能力范围内,给这段政治联姻带来的最大宽容了。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元晖此刻还不知,婚后韩洛瑶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