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镇。
这是一个坐落在江南水乡的小镇。
风景如画,物产丰富,人们生活简单而宁静。
在小镇的中央,有一口古老的井,井水清凉透明。
据说,这口井是前朝时期一位名叫李春风的将军所开凿,因此小镇也被命名为“十里春风镇。”
溪水潺潺,一位光着脚丫的小女孩踩在溪水中,手里拿着尖锐的木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面。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年轻人缓缓走过来。
是之前没有见过的人,很面生。
女孩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瞳孔看着对方。
“小姑娘向你打听一个事儿,认不认识一个叫张铁牛的人?”
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张铁牛是我师父。”
“哦?”
十里春风镇只有一个铁匠铺。
铁匠名唤张铁牛,老得不成个样子。
李玄霄记得年轻时的张铁牛穿着一身自己打造的明光铠,冲入敌阵中,就像是一辆巨大的战车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可惜,他本源受损太过严重。
修为倒退不说,寿元也无法逆转。
现在他的背已经驼了,眼睛也花了,再也无法像年轻时那样,抡起铁锤打造出各式各样精巧的铁器。
头发已经花白,面容憔悴,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脸上。
李玄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张铁牛。
“呦,我还以为要到你的墓前去看你呢。”
“咳咳咳!”
张铁牛拄着拐杖,一阵剧烈的咳嗽,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小子没死,我怎么会先死,我还想着要给你上坟呢。”
李玄霄道:“看样子你肯定比我先死。”
小女孩站在门口,疑惑地看向李玄霄。
这人是谁?
“阿七,去弄点吃的。”
“好!”名叫阿七的女孩一口答应。
“另外两个不准时的家伙来了吗?”李玄霄问。
张铁牛坐在摇椅上,微微眯起眼睛。
“说他们不准时,你才是掐着时间来的好吧,那两人老早就到了。
在我这儿蹭吃蹭喝,他们再不走,我的养老本都要被他们吃光了!”
“哦?那他们人呢?”
“一个去村口找人下棋去了,一个去帮着杀猪去了。”
“呵,还真是朴素。”
李玄霄喝了一口没有茶味的茶,感受着午后的阳光弥漫
看着青山,看着远处渔舟,看着柳枝,思绪飘向了遥远的从前。
青云门通天峰大弟子,剑道魁首李玄霄。
天下神兵皆出于手,张铁牛。
北落师门,丹仙姜离。
大邺国,谋算天下太子燕清。
不过初识之时,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名头。
燕清是最不受宠的皇子,被送去敌国做人质。
逃亡回国的路上,遇见了寻找炼丹材料,被毒蛇咬了的姜离。
那时候的燕清以为自己遇见了爱情。
谁知道被姜离当成了登徒子,将其打晕,准备卖给夸父部落的人做奴隶。
又意外撞见了从大山中走出求学的张铁牛。
而后三人误打误撞,破坏了李玄霄设置的阵法。
那年,李玄霄十八岁。
第一次奉师命下山执行任务,一个拥有千载修为的兽魃。
青云门十余名弟子,外加两名守剑阁长老皆死在其手。
十八岁的李玄霄一人一剑,与其激战十天十夜,眼看就要将其封印。
却被突然出现的三人破坏了阵法,兽魃因此脱逃。
最终四人狂追六千余里,合力将兽魁封印。
四人因此相识,再后来。
闯剑阵,入地穴,分别,再会
保皇登基,破魔佛
“许久不见。”
李玄霄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向门口。
一个是已经头发掉光的老头,拄着拐杖,一脸的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帝国之主该有的威严。
一人一袭白衣,素雅而高洁,面容清秀而美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淡雅的气息。
李玄霄嘴角扬起,“是啊好久不见。”
人生虽有离别日,山水应有相逢时。
“流星雨是在今天吗?”张铁牛问。
燕清道:“我找钦天监监正算了三遍,不会错的。”
张铁牛看了一眼秃头的燕清,当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皇子,如今也变成了秃头老头。
“你确定你那个比你还老的老监正算的准?”
“当然,老监正可是辅佐了我燕家三代人,话说这条路还有多远?”
姜离想了一下,“当年咱们走了半个月。”
“半个月!有这么长吗?”燕清错愕,“我怎么现在就感觉已经很累了。”
“那是因为现在你这个家伙太老了。”李玄霄耸耸肩。
燕清用拐杖使劲地戳着地面,气愤道:“都知道我是个老人了,也不知道背我一下,咳咳咳”
“谁管你!”
李玄霄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揶揄道。
“铁牛,你去背背咱们这位皇子。”
张铁牛没好气地说,“咳咳咳我要是背着他,估计没等到地方我就先入土了。”
姜离一怔,类似的话她记得许多年前也曾发生过。
那是多少年前了呢?她不记得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不管我,那就只好姜姑娘来背我了。”燕清说。
李玄霄笑道:“你个老家伙都子孙满堂了,还惦记人家!回去照个镜子先。”
“你懂个屁,男人最重要的是内涵。”
四人有说有笑,他们在山坡上驻脚,在破庙内生火,他们聊着过去,聊着现在,聊着将来
有时会遇见赶路的马夫,时而驼铃叮当响,商队从他们身旁经过。
驿站的邮差纵马而过,
脚下的路很长,又彷佛很短。
短到他们来不及将往事一一回忆。
终于,在半个月后。
他们赶到了湖水之畔。
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