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梦

黔省黔阳市。

夏日早晨的阳光洒在窗前,淡淡地照耀在只盖了被单的白衣少年身上,为少年笼上了一层闪耀的白纱,阳光被眼睑遮挡,于少年眼下形成了浅浅的阴影。

侧躺在床上的少年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光洁俊秀的额前渗出了一层薄汗,眉头紧蹙。

“Dezeitistda(正是出海的好时候)

Machdichaufjung(和我出发吧我的少年)

Denndiesegelsdgehisst(船帆已经高悬)

Seitikenkann(你是个好孩子)

Willstitunsfahrn(与我们一起乘风破浪吧)

Weithaaufunsreschiff(一起远航)”

轻松悠扬的船歌《JohnnyBoy》响起,而手机的主人深以为它是手机铃声的最佳选择。

听不懂但令人愉悦的德语传入少年耳朵,少年的眼睛在下一秒睁开,微微的烦躁转瞬间消失。

他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高中室友志豪略微稚嫩的黔阳话从听筒里传来,这是他对于兄弟才会有的表现。

“起床没得(没有),肝帝?”

“啊,”少年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说道,“刚起,昨天晚上学电磁学学晚了。”

“真不愧是你,王景辰。”志豪道,“论卷你是真的卷。”

“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干嘛?”王景辰笑了笑道。

“哦,小明昨天晚上在群里头(群里面)说去看珊姐,然后开车克(去)黔陶搞烧烤,”志豪说,“咱们整个寝室都克,你资(这)个逼一看就是学的时候不开网嘛。”

“诶?不对啊,我们寝室一共十过(个)人,那不得开三辆车?”王景辰将电话开启免提,便换衣服边疑惑道。

“不,就两辆,阿俊老者(老爸)的车跟小明老妈的车。”志豪嘿嘿一笑,贱贱地道,“你跟小明来开,他今天早上已经坐车去阿俊家了。”

已经步入大学的人毕竟不想受家里人约束,自然是想要自己开车出去玩,而阿俊家住在黔阳市较远的一个区,开车到黔阳二中得要一个半小时,可以说是非常久了

“你现在去小明家开他老妈的车过来就行了。”志豪终于说出了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属实是图穷匕见了。

‘好嘛,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王景辰扶额想到,嘴上说道:“好,我洗漱完就出门,那十二点在二中门口会合。”

一个寝室十个人,就他跟小明两个人有驾照,所以这个司机他是非当不可了。

“得嘞。”志豪笑着挂断电话。

而后一道口哨声又从王景辰手机里传来,是《一捧春风》的间奏,这段仅二十多秒的口哨深得王景辰的喜爱。

王景辰按掉十点半的闹钟前去洗漱。

几分钟后,将自己收拾干净的王景辰穿着浅绿色的三叶草短袖出门,跟老爹老妈说了一下,然后对对面房间里扶着凳子缓缓走动的老太太稍微大声了点道:“奶奶,我出去一趟,同学喊我吃饭,我晚点回来。”

“哦,好,注意安全哈。”老人听到少年的话抬头笑着道,脸上的皱纹使得这位佝偻的老人十分和蔼。

“好。”王景辰系好鞋带,将门打开,随着一声关门声响起,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中。

上了公交车,王景辰就近找了个座椅坐下,脑袋靠在因冷气变得冰凉的玻璃上,眼睛轻闭,脑海里想起了这几天的梦。

梦的场景很简单,都是他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叫做《终极恶女》的电视剧,而身为老终极迷的他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这没有联动任何一个时空的奇怪却让少年有些疑惑,但对此他也只能想想,并没有办法,而且今天他也看完了《终极恶女》,这一切已成为过往。

……

中午十二点,黔阳二中门口,八个少年站在树荫底下,其中四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根冰棍在吃。

“这个天好热啊,不晓得二中是不是疯了让珊姐带高三。”身为原班长的王景辰听着门内高中生们的欢声笑语道。

“鬼晓得,估计是怕升学率下降吧,毕竟这一届的老师没有珊姐涛哥那么强。”志豪嗦着可爱多道。

“确实。”几个少年异口同声道,然后笑了笑。

“话说你们吃饭没得?”小个子高吉开口问道。

“没有。”王景辰率先道,“志豪资过(这个)混蛋喊我去开车过来,没时间吃饭。”

乖仔看了眼时间道:“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我们先吃个饭,小明跟阿俊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到,珊姐还要吃饭。”

“吃哪样嘛?”这脸上微微有些肉的饶杰问道。

“豌杂。”王景辰毫不犹豫地道,曾经的他被乖仔亲切地称为“豌杂劝吃大队大队长。”

“阔以。”几个少年道,然后八个人毫不犹豫地出发去学校附近的豌杂店。

深知大家喜好的王景辰代他的兄弟伙们点了面,然后跟小店里负责做面的阿姨寒暄几句,说了些看高三开学来看老师之类的话。

王景辰被这个阿姨记得牢牢的,高中三年他不知道光顾了小店多少次。

“好了,”王景辰坐回位置上,抬眼就看见小明跟阿俊从车里下来,等到二人进店,他才笑着道:“我们的医学生终于来了。”

“来吃豌杂不喊劳资们,要不是爷先看了一眼,就要到二中门口晒太阳去了。”小明笑骂道。

“这可不赖我,”王景辰起身打来几碗豆浆,嘴上道,“我喊乖仔打电话给阿俊了,但这家伙打没打我也不知道。”

在海南上学差点被晒成煤球的阿俊一摘眼睛,做势要打一旁的乖仔,后者立马一闪跑到前台点面。

一番欢笑后,几个人边吃面边聊天。

“真是离谱,放假三个月咱们才出来聚了四五次。”烫了头发的英博道。

“也是,你们一个二个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噎屎啦你。”饶杰笑道。

“以后还是多聚聚,”俊杰用中指推了推眼睛,如是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而其余九个嗦完面的人点了点头,扩充到十人的队伍立马浩浩荡荡地出发去看以前的班主任,途中偶尔谈起的高中往事让几个人不禁爆发出大笑,引得路人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