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这座坐落在江南东道一隅的小城镇,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渔村聚集地。它有着小城的格局,房屋错落有致,街道井然有序,但它的生活气息,却带着浓厚的渔村气息。
安城的居民以捕鱼为生,他们大多是世代相传的渔民,靠海吃海。在这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小城,他们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上,渔民们便开始了他们的一天。他们驾驶着破晓的小船,迎着海风,向大海进发。
日子说不上富足,倒也是安居乐业。
那日如同往常一样,男人们同家中的妻儿告别,趁着天色未亮,驶着渔船开始了今日的捕捞。
天色微亮的时候,已经到了捕捞点,皮肤被晒的黝黑的渔民们各司其职,很快船舱上就铺满了各种鱼类。
稍微休整了一下,就着凉水,吃了几口自家中带来的干粮,便出发前往下一个捕捞点了。
安城的渔民们出海一般只持续三天,时间一到,无论收获如何都会返程,这是他们和家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这趟出行也不例外,三天之后的傍晚时分,几艘小船载在满满的收获到了码头。
和往昔不一样的是,平日里这个时间都会有不少人在码头等着。
卸货的,搬运的,小商小贩,还有迫不及待扑进自家父亲怀抱的孩子,今日却不见踪影。
男人们还在疑惑,暗自盘算着时间,会不会是自己回来的早了或者是晚了。
几船的鱼没有搬运工具他们也搬不回去,所以喊了一个精壮的小伙回去找人。
“二娃,你回城里去找人,娘的,这些人今天什么情况,等他们来了,非要好好说道说道。”
被喊到的小伙咧嘴笑了笑,有些黝黑的皮肤衬的牙齿更加白亮,嬉笑着应了一声。
跳上岸,便向城里跑去。
“这趟回来,之前攒的钱也够了,大妞家的聘礼总算是备齐了,就是那大妞的爹爹,忒死板了,非要什么三书六聘的,城里的人哪有人懂这些,酸死个人。”
二娃心中喜滋滋的念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大妞了,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码头离城里还有一些距离,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二娃就到了城门外,眼前的一幕让二娃楞在了原地。
城门上纵横交错的裂痕和箭矢,以及遍地的尸体。
血液都已经凝固,变得发黑。
二娃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翻开了一具死去的士兵。
这个人他认识,是离他家不远的开粮油铺家的小儿子,两人关系不错,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切磋王八拳,幻想着自己是武功盖世的豪侠,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开山裂石。前不久才加入城防,还兴冲冲和他说,军营里的总教头是个后天的高手,教了套拳法给自己,等他练出暗劲,成了武者之后,就可以修炼内功了。
眼神充满向往,还说自己以后成了高手,去了更大的城池,要带上二娃一起,去见见世面,去看看没有鱼腥味的城池,是不是到处都是女人的胭脂香味。
二娃不理解,他觉得安城就很好,有了父母,有大妞,还能出海去捕鱼,至于鱼腥味他是没有闻到过。
但还是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现在不用去了,一切梦想都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交叠在一起。
至于那个后天境界的总教头就倒在不远处,只有半拉身子,另外一半不知道去了哪里。
二娃往城门的方向又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转头就跑。
二娃心系家里的父母和大妞,但是码头上还有不少人在等着他的消息,他要先回去把消息告诉众人。
看着二娃远去的背影,城墙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另一人的汉语就纯正多了,淡漠的说:“我们需要他把消息传递出去,派人跟着他,把时间控制好。”
说着蹩脚汉语的人挥了挥手,两道黑影窜出,跟着二娃的背影去了。
“叔!叔!叔!”
二娃还没到码头就大声的喊着。
“出事了出事了!”
在码头边说说笑笑的众人听见二娃的声音,都来到了岸上。
“你说什么?”
一个头戴斗笠,有些矮小的汉子问道。
二娃大口的喘了两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出...出事了,人...好多...死...人。”
听清二娃嘴里的话,众人脸色大变,迈开步子就要向着安城跑。
被叫二娃做叔的男子伸手拦下众人:“别着急,虎子,大牛你们几个人往宁城去,去找人。我们剩下的人去摸摸情况。”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焦急,哪里还顾上他的话。
没办法,让虎子和大妞先行登船出发,自己带着二娃跟上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一路狂奔跑进了城门,脚步不停的向着自己家里跑去,心中不停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大家还心存侥幸,可能自家妻儿运气好躲过一劫,这回在家里正等着自己呢。
可是一路上到处都是盘旋着苍蝇的尸体,哪里有一个活人。
无一例外,捕鱼回来的男人们在家中看到惨死的一家老小。
他们也愤怒,也不解,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的生活。
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究是没人会替他们回答这个问题。
斗笠男带着二娃也进了城,一进城二娃就不停念叨着父母大妞,城内的惨状无不昭示着二娃牵挂之人的结局。
斗笠男也清楚,他们进城是十死无生,但是城破了,家没了,他们这些人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能和家人死在一起,黄泉路上追赶他们的步伐也能快些。
二娃死了,其他入城的渔民也死了,自打他们进城,就一直有人跟着他们。
几个穿着他们没见过的衣服的男人一刀就结果了他们的生命。
他们不知道这些敌人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无缘无故要杀人。
国仇家恨,他们没有一个是坐在那里等死,随手抄起身边的东西,叫骂着就冲了上去。
“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狗日的!”
死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怕的是到了
斗笠男也死了,临死前杀了五个,拄着鱼叉,身上遍布刀口,立在门口,嘴里喃喃道:
“莫怕,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