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地终于在一个月后来到宁白阳住的地方。
街上奋力的叫卖声,孩童打闹间响起的银铃声,无一不让云墨姝错愕。
“师父,你朋友就在这里吗?”
宁白阳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从未想过,他年轻时是喜欢热闹的。
武星点了点头,严肃叮嘱她,“老白这个人一心追求食道,脾气古怪的很,等会儿见面,他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师父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她的心早已被宁白阳千锤百炼过,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云墨姝一点也不担忧,反而十分期待看到宁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那就好。”
武星一脸欣慰,顺着记忆中的地址来到街尾的一户人家。
云墨姝看着眼前破烂到掉渣的土房子,疑惑又不解。
宁师父年轻时这么落魄的吗?
“没错,就是这里了。”
武星一看这房子,就笃定这是宁白阳的落脚之处。
他走到门前,先是瞅了瞅木门上有没有凸起的木刺,然后用衣袖包住手,在门上拍了两下。
云墨姝看着他的动作,无声地抬眸望天。
她以为师父嫌弃她是针对她一人,原来是无差别攻击吗?
长久失修的大门在他用力的动作下摇摇欲坠,直到一声怒吼从里面传来,武星才停下动作。
“都说叫你别拍了,你眼瞎了还是耳聋了听不懂人话吗?”
宁白阳拎着一把磨的发亮的菜刀,阴沉沉地打开门。
“老白,好久不见啊,想我了吗?”
待看清眼前人,宁白阳翻了个白眼,脸色更臭,“又是你,你这倒霉玩意来找我干什么?”
他堵在门前,一点让人进去的心思都没有。
“没事我就不能来吗?老白,想想咱们多久没见了,你的宝贝可是念你念的心慌慌呢。”
武星仿佛没有看到他越发青黑的脸色,仍旧滔滔不绝地叙述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师父,别浪了,那把刀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要架你脖子上了。”
云墨姝眼尖地发现宁白阳手背青筋突起,握着菜刀的手略微有上扬的趋势。
她在身后连忙扯了扯武星的衣袖,用手挡着嘴巴低声提醒。
武星低头一看,惊恐地吞咽一声。
“老白,淡定淡定,咱都是成年人了,要学着讲道理,可不兴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了昂”
“我没想着动手动脚”,宁白阳举起手中的刀,阴恻恻一笑,“因为我动刀。”
武星一口气没松完,就被他的话惊的后退。
他立马将身后的云墨姝扯到面前,双手搭在肩膀上,让她无法移动半步。
“老白,容我介绍下,这是我徒弟,云墨姝。”
懵逼,错愕,震惊,愤怒多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这该死的武星竟拿她当挡箭牌?
云墨姝眼中熊熊火焰腾地升起,但在抬头看到宁白阳黑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时,怒气值歘地跌倒谷底。
她没办法躲开寒凉刺骨的视线,扯了扯唇,艰难地扬起一抹微笑,抬手一摇,“嗨”
师父,我可是你未来的亲亲徒弟,你可不要误伤了我啊!
云墨姝在心中疯狂呐喊。
可惜宁白阳听不到,他冷冷地扫她一眼,冷哼着看向身后之人,“躲在女人身后,你可真是越活越窝囊,没出息的东西。”
宁白阳将刀放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转身回了屋。
武星见人一走,连忙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唉呀妈呀,可真是吓死我了。”
“呵呵,你害怕那我就能顶得住吗?”
云墨姝双手环胸,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冷笑出声。
“你可是我亲亲徒弟,老白不会干出伤害你这种没品的事呢?”
武星双眼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云墨姝气极反笑,“亲亲徒弟?我还真是头一回体现像你这样的‘好师父’。”
“嘿嘿,过奖过奖。”
“我没夸你”,云墨姝咬牙切齿地道。
她此次之行,可算是在厚脸皮上找到对手了。
“关门,滚进来!”
“哎,来了!”
武星扯着嗓子应了声,随后对着云墨姝撒娇,“小徒弟,老白在呢,给你师父一点面子呗。”
一个大男人对着她撒娇卖乖真是活久见,云墨姝不忍直视,嫌弃地扭头。
要不是还有点作为徒弟的道德在牵制着她,她都想将憋在嘴里的脏话喷他一脸。
云墨姝深吸一口气,不欲与他多纠缠,转身进了屋。
“老白,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破烂地?简直让人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武星进门后看着院中翻新的土壤,以及墙角凌乱堆放的破旧农具,一边踮着脚尖穿过菜地,一边嫌弃地直摇头。
宁白阳转头想说两句,但一看他一身女装,娇娇怯怯的女儿家行为,脸色刷地一下黑沉的厉害。
他压抑着怒气,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蹦道:“把你身上这身衣服给我脱了。”
“脱衣服?”
武星瞥见他眼底的厌恶和愤怒,诧异又无奈地摊手,“行吧,既然是老白的命令,那我执行就是。”
“要在这儿脱吗?脱到什么程度?”
宁白阳鼻翼气息渐重,他摸了摸身后,却只摸到了一条粗麻腰带。
他这才想起自己怕吓到姑娘家把菜刀放在外面桌上了。
正当他打算放弃时,一根带着尖刺的枝条递到了面前。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人的徒弟。
“宁公子,用它,它打不死人。”
云墨姝早看不过去了。
武星初时还会顾忌她是他徒弟,言语行动间有所收敛,但随着接触越深,他浪荡不羁的真性情渐渐展露。
如今到了老友面前,连装都懒得装,直接成了一个混不吝啬的家伙。
她做他弟子都觉得丢人。
“你很不错。”
宁白阳满意地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枝条,用力的在半空中甩了两下。
武星眼皮一跳,大喊道:“徒弟,你可是我徒弟,你怎么能与这个做饭狂魔为伍?”
“哼,那是人家姑娘眼神清明,一眼看清你娘娘腔的本质。”
看着武星在尖锐枝条的威压下只有逃跑的份,伴随着时不时的嗷嗷惨叫,云墨姝坐在椅子上掏了掏耳朵,一脸享受。
她作为弟子不能大不敬,但两位师父之间可以。